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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不祥之器下（第1页）

“始安城可真够大的，明明装下了三千人，却一时半会儿连个人影儿也瞧不到呢！”淇鸿走在最后边，手扣弓弦，惕厉地四下里张望着，口中不自觉地感叹道。

“始安城？”白羽绫对这个字眼可谓闻所未闻，不禁疑惑。

默然。

白羽绫并未等到她想要的回应，于是回首瞧去，却分明见得淇鸿顿口无言地凝视着白羽绫，瞧得白羽绫心里直发毛——“她、她、她！这个女人是要吃人嘛？！怎么办？！现在要不要开溜？啊，岫云怎么办？”

正在白羽绫胡思乱想时，淇鸿眼见得她满脸问号，不由得嗤笑一声，“哎呀，你们来之前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解过吗？”

走在最前面的楚岫云终于发了声:“事已至此，嘲笑什么的，没有必要了吧？”

楚岫云一句话怼得淇鸿不期然而然地红了脸颊，她怏怏地回嘴道:“怎么能说是嘲笑呢？！我、我们现在是那什么……一条船上的蚂蚱嘛！”

起先并未察觉什么不对劲，许久后白羽绫才咧嘴一笑，说道:“是‘一条绳’啦！蚂蚱未必便识水性，自然是上不了船的！”

“都差不多嘛！”淇鸿赧红沉首，“我说给你们听吧！——始安城呢，就是我们眼下所在的这座荒城。前些年萧景正起兵造反，组建起义军‘不知道’，意为‘不知何谓道’。‘不知道’在朝廷的内应便在此屯兵聚粮，意欲里应外合打中央军一个措手不及；然而还未来得及起事，始安城的叛贼们就被墨侯陈居默连同龙翊将军逢临斩草除根啦！是以此地囤积了不少兵刃、粮食、药材云云……能听懂吗？小姑娘？”

白羽绫一怔，终于反应过来淇鸿是在问自己，这才还口:“你、你问我干嘛！”

“你呢？”淇鸿冲着楚岫云的背影一挑下巴。

“所以城里理应尚有金疮药吧，”楚岫云没有对于淇鸿的无差别挑衅表达什么，只是侧过首来瞧了她一眼，“你的右臂不是有伤吗？”

这倒是淇鸿始料未及的，实际上淇鸿提出要和楚白二人同行，本就是为了能免于寡不敌众，却未曾想楚岫云会有此般念头，于是不禁不由地鼻子一酸，随口嗔道:“别装甚么正人君子了！姑奶奶这是不知道几千年前的旧伤！再也不要说这种话……”

白羽绫听得淇鸿如此语气，当真是唬了一跳，转而又是一阵义愤——这可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吗？！白羽绫心中不悦，却又深知自己功夫不及淇鸿，只得鬼头鬼脑地随口丢了一句:“去药坊的人少不了，当谁想去呢！”

淇鸿当真有些老羞成怒，但心知楚岫云定然袒护对方，只得压下火气来，却又耐不住性子想要闹它一番，索性撒开性子摆出孩童架势，冲着白羽绫后肩一抓，尔后轻轻推她一把，“别让我逮住你！”

其口吻中的玩笑语气难以掩没，白羽绫也当然听得出来，恰好此时此刻无敌人骚扰，于是便和淇鸿耍开来，撒开双腿就向着前方跑去，淇鸿则故意放慢脚步、只用二三成足力去追，楚岫云无奈何，只得慢步在后喊上一声:“诶诶！跑慢些！小心摔了！”

“来抓我呀！”白羽绫连蹦带跳，彩凰也似的拖着红绸子上蹿下跳、好不快活！

淇鸿有意保持着一段距离，同时为了保存体力，于是只是拖拉在后面，白羽绫跑她便快步、白羽绫走她便小步、白羽绫停下她则假模假式地叫上一声:“要抓住了喔！”

楚岫云自从父母丧生后，终日郁郁累累，在师傅门下也并没有过半天的安然日子，朝朝夕夕无非便是练剑、摆步、健臂尔尔……虽说圣人曰“君子不怨天，不尤人”，可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何惨遭灭门的，偏偏是自己……

凭什么是我……

直到白羽绫的出现，楚岫云单调无味的生活才有了色彩，而这抹色彩，是他无论如何也会拼上一切保护的。

眼看着白羽绫与淇鸿二人和乐融融地嬉耍，楚岫云觉乎肩头的担子轻上了许多，他的嘴角终于也生出了暌违已久的笑意——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砰！

淇鸿应声坠地，重重地砸在大路对面的木箱垛中，将蒙灰的木箱砸得稀碎；而淇鸿的对面，是一栋大门只剩一半斜在门框上的双层楼——眼见得祸生不测，楚岫云心下凉了半截——这正是白羽绫方才进入的木楼！

“一石二鸟啊……”

伴着磁性十足的声响，一个腰间缠绕着铁链的男子从二楼一跃而下，“嗵”地一声坠落地面，将手中的梢子棍轻快地轮舞一周，又狠厉地“砰”一声将其竖在地面，阴恻恻地转过半边身子，阴笑着瞪视楚岫云，“刘老兄，这个留给蓝某罢……”

方才转瞬之间便对白淇二人施以暗手的刘百星扭扭脖颈，手持鸳鸯刀从一楼的阴影中慢步而出，不以为意地瞥了楚岫云一眼，而后便转头另寻他处，全然不将楚岫云放在眼中，“快点。”

单使一杆梢子棍的蓝无羁诡异地奸笑着，喉中发出尖锐的笑声，“会的、会的。”

楚岫云瞥一眼仰卧在木垛中的淇鸿，又想起白羽绫，满怀错愕登时化作怒焰，他切齿怒吼，随即拔剑上前，“你们！谁都别想走！”

蓝无羁不惧反笑，舞棍迎战，“是吗？！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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