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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尚书亡3（第1页）

陈家。

陈帛展已入了宫。那日陈老爷虽知晓月宁的聪慧，但却仍不喜她的出身。今夜陈老爷宴请族中众人，月宁张罗过后，陈老爷便以月宁家中亲人去世为名，让她回到了院中。

小院格外安静。

那吴嬷嬷自从知晓月宁自新婚之夜便从未与陈帛展后，便也有了几分怠慢。月宁见今日除夕，便放了那吴嬷嬷一日假，吴嬷嬷见陈帛展入了宫去，便也应下，与家人团聚。

月宁坐在火炉边，她的除夕向来都是这般冷清。自她被言梓谦送回这遥京后，多半都是她一人守岁。她眯起眼睛，百无聊赖的躺靠在小塌上。李嬷嬷走进屋子时，看到的便是月宁这副慵懒之态。

“夫人若困了，便去床上歇歇罢，待晚些时候，我再唤您起身看看烟火。”

月宁淡淡“嗯”了一声，她睁开眼睛，脸色有几分恍惚，她轻声问道：“嫂子，有栗子和地瓜么？待会丢进火盆烤一些吧。”

李嬷嬷笑着取出一些栗子丢进火盆里，“晚上见夫人用得少，便拿了些栗子过来。”李嬷嬷拿着铁钩，将那栗子埋在炭火之中更深一些，她蹲在地上，小声开口道：“阁中传来消息，想您回去一趟。”

“回去？”月宁嗤笑一声，她的双眼亦恢复了清明，她冷淡道：“回哪里去？若我是阁主，若这凤曌阁当真听我之命，我回不回去又何妨？我不过担着这阁主的虚职，和阁中女子又有什么不同？我的一切，我的命运，我的夫君，我的未来都和她们一般，真正掌控这凤曌阁的另有他人，不是我，若他们说等我回去，等待我的命令，那便罢了吧。”

李嬷嬷微低下头，她柔声劝道：“当日他们告知暗一身世，不过为了让他莫要入宫将山中之事告诉大曜的皇帝罢了。主子莫要在气了，如今他夺回了家中基业，便也成了您的助益。”

月宁轻声笑了笑。她有几分迷茫又有几分怅然的问道：“他本就一身本事，当初被拘在山庄之中辅佐

那言梓谦，已是大材小用。他替那言梓谦打理京中事宜许久，今日果然如我所料，这谦诚山庄又是他的了……”

“主子，您早知谦诚山庄乃是他母家基业，为何不曾命人告诉他？”李嬷嬷小心问道。

月宁脸上勾起一丝苦笑，“我在这局中，有诸多的不得已。从前我便觉他有几分像我，被迫入局，被迫经营，被人束缚，他既可脱离此举，我又为何要告诉他？我不想让他卷入这纷争。嫂子，你知晓的，你、我，留在这京中的所有人，命皆是身不由己。或许有一日，我们还要为国赴死。这家国是我的家国，我是大越的公主，我选不了，却不想他也选不得。”

“您是知道的，他对您用情之深，知晓您在这陈府小心经营，定会不忍。奴婢以为，您当他离开，让他看到陈老爷训斥您，是为了让他……”

“嫂子，你以为，是我想让他成为我的助益？”月宁摇摇头，她靠在软枕上，目光渺远，“嫂子，我知前路难行，我本该笼络更多的人，可嫂子，在我嫁入这陈府的时候，我的心便死了。我知道我这一生的命运，皆由不得我自己。嫂子，你说我该如何？若真有一日，我能等到复国之日，我恢复自由，可却再也寻不回我今日想要的了。”

李嬷嬷痛惜般看向月宁，月宁的脸色暗淡，连日的忧思让她的容颜不再那么艳丽。她想到自己惨死的夫君，想到当日他们结为对食时，自己的无奈，想到后面慢慢接受了这个内侍为自己的夫婿，可到最后想与他相伴一生时，等来的却是他的死讯。她看向月宁，忽然问道：“姑娘可愿为自己活上一遭？”

月宁回望李嬷嬷，李嬷嬷一把拉住月宁纤细的手腕，她目光灼灼，她的双手和眼神像是一道火焰灼得月宁有些难捱。月宁想要挣脱她的胳膊，可李嬷嬷却拉扯得更紧，李嬷嬷跪在小塌之上，月宁缓缓坐起身子，便听李嬷嬷用二人可闻的声音说道：“这凤曌阁之中，不单您一人身不由己。姑

娘，奴婢的姐姐曾入了这凤曌阁之中，自此杳无音讯。奴婢早知这阁中女子凄苦，姑娘，没有人愿意过这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

月宁忽然有些懂了李嬷嬷想说的话，她喉咙发紧，可到底还是开口问道：“嫂子觉得，我当如何？”

李嬷嬷笑道：“这王翌，虽有大才，可性子却不争不抢，他是暗卫出身，早已习惯受人摆布。这等人，若没了旁人的命令，自己便不知如何去活。姑娘，可心悦他？”

月宁微微闪神，她想起小村的那段时光，她想起小村的安逸与祥和，她想起那些日子王翌与她日日玩闹，那是她这一生最快活的时光。她不知自己是爱上了那段时光，还是爱上了王翌，可却再无一人给过她这样的快乐。她有些不确定，却到底开口道：“是，我心悦他。”

李嬷嬷脸上的笑意更甚，这笑带着几分蛊惑，“姑娘，若是做了这主宰命运之人，一切便都顺遂了。”

宫内。

徽宗与安公公匆匆朝着后花园的池塘走去。因是除夕，后花园的池塘边早已挂满了花灯。徽宗远远便看到一群内侍、侍卫站在那池塘附近。他加快步子，朝着那池塘边走去。内侍、侍卫见徽宗前来，赶忙让开一道口子。待徽宗走近，便看到地上躺着一身着从一品官服的男子。这男子浑身是水，面色青紫、发白，安公公赶忙伸出灯笼照在这男子头上，徽宗这才看出，这死了的男人竟是兵部尚书，尚玉瑾的父亲！

徽宗目光微冷，他看向那侍卫头领，厉声道：“今日除夕夜宴，尚大人为何出现在后花园之中，究竟是谁引他至此！”

那侍卫头领战战兢兢跪地说道：“回禀陛下，今夜除夕，待夜宴开始前，宫中侍卫便已轮换过一班，臣，臣不知尚大人为何入了后宫，若不是内务府的太监们过来添灯油，只怕今夜也无人发现尚大人……”

徽宗勃然大怒，“查！朕倒要看看，朕的后宫之中，究竟是谁敢害了朕的兵部尚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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