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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做父母的对于孩子的判断常是不准的,不是吗?”
我捻熄香烟。“你明天几点要和令千金见面?请你无论如何也让我出席。”
“为什么?可是……”她的双眉像是被用线拉着一样地吊了起来。“这不是太失礼了吗?您完全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吧!”
“不,并不是那样!其实我几乎完全相信!但我并不是为了说‘千秋小姐好像和绑架案件没关系’这种含糊不清的报告,而向委托人收取高额调查费,所以必须再取得更加确实的证据。”
“但那是一个不想被别人看见的私人聚会。”
我没有放弃。“关于委托人有意要准备五百万的事,我想传达给令千金。”
“我会代为传达的。”她也坚持着。
“你说根据你的直觉,令千金是为了‘男人’吧!这样明天的聚会说不定那个男人也会同席哦!或许只有那个男人出席而已,也或许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把这家店的权利书带去。当然也可能那个聚会根本就是违反令千金的意愿而进行的……尽管如此,你也认为一个人带着八百万去赴约比较好吗?”
“应该不会……”她触摸着钻石戒指,不过并没有因此获得安慰,脸上的不安神色变得更加浓烈。
我向她说明明天的聚会打算要采取何种行动,也强调绝对不会让她女儿千秋注意到我的存在,最后她总算接受了我的要求。
“明天上午十一点,我会和千秋在四谷车站前的‘第一劝银’【注50】里,一家叫作的咖啡店见面。”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我们讨论了隔天的事。嘉村千贺子由于和一个至今从没接触过的人进行着让她感到陌生的对话,脸上因此显露出非常疲劳的神情;我也一样。
我打了声招呼走向衣帽间,蓄着柯尔曼胡须的酒保坐在吧台阴影里的椅子上,正在阅读一本文库本【注51】。他站起来时,我看见书名是《白痴》【注52】。
“请结帐。”我说道。
“不用了。”他亲切地回答。
“为什么不用?”我问道。
“不,让您不愉快实在很抱歉。您是妈妈桑的客人,又是甲斐老师介绍来的,所以不用结帐了。”
我摸索上衣口袋,发现一张新渡户稻造【注53】头像的五千圆纸钞,我将那张纸钞插入酒保用手指代替书签夹着的文库本书页里。
“这是给你的小费。你也读过《恶灵》【注54】吗?”
“实在很不好意思,失礼了!这本是坂口安吾【注55】的——”他的脸色完全没有改变,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
我已经酒醒了,不过今晚我很难说自己具有作为专业人的自觉。
14
我乘坐地铁直接返回新宿。因为不想和目白署的刑警们打照面,所以没在事务所停留就直接前往停车场。如果警察在“惠寿苑”养老院的搜查如同我所预料的进行,他们应该会想和我会面,但我可是敬谢不敏。我一边注意刑警们可能待命的地方,一边快速地从停车场开着青鸟自青梅大道往西走。
星期六晚上的交通有点乱,我在午夜十二点抵达荻洼,弯进岔路改变行车的方向。朝天沼陆桥方向往回开了一小段路,把车子停在商店街上违规停车的车辆之间。我从青鸟下来,马上朝名叫“寿大道”的露天商店街前进。这时大部分店铺都已拉下铁卷门了。
名为“麻将KEN”的麻将馆位于这条路的正中央,招牌还亮着,上面写着“本大楼3F”。新旧建筑密密麻麻连成一排,所以不太清楚到底是哪一栋,也许是一栋相当老旧的三层楼建筑。在一楼拉下铁卷门的食材店和营业中的小料理屋【注56】之间,有道微暗的楼梯通往二楼。
这时正好有四个结伴同行的男子从楼梯上走下来,我在楼梯下面等着。最前面的高个子男子抱着像是贝斯的大型物件;一个蓄着莫希干发型【注57】,两侧头发都刺掉的男子紧接在后。虽然才五月末,他却只穿着一件无袖背心,感觉像是在健身房锻炼过、肌肉结实的手臂上提着“小号”的盒子;其中提着人造皮革的铜钹盒,穿着毛衣、牛仔裤的男子说道:“听说吉尔·艾文斯【注58】死了。”第四个穿着黑色西装外套、空着双手的男子则回道:“最近真是无聊极了。”
我和他们擦身而过爬上楼梯。到达二楼楼梯平台时,从看起来像是酒吧的黑色人造皮革门对面,传出像公牛被勒死般的萨克斯风爵士乐。对面门上有吟诗教室的招牌,在那下面贴着潦草写着“读卖新闻,请勿随意进入”的贴纸。我爬上通往三楼的楼梯,在抵达三楼前就可以看见“麻将KEN”入口处的灯光,并可以听见微弱的搓牌声响。我走下楼梯再次回到一楼,拿起出入口旁稍微脏污的红色公用电话的听筒。最近红色公用电话像是被弃而不用般几乎渐渐消失了,它也曾有过象征日本经济尖兵般,在街角蔓延出去的时代呀!
我从上衣口袋取出在“惠寿苑”养老院前庭捡来的纸火柴。它正面印刷着“麻将KEN”的名字,以及“今晚也和你在麻将KEN,碰!”的广告词,背面则印着住址和电话号码。打开上盖后,发现机车服男子点火时不甚损坏火柴轴及其周围,因此全都烧得焦黑了。不过盖子背面用原子笔潦草写着好像是电话号码的七个数字依然看的见。短横线前面的三位数区域号码和“麻将KEN”的电话同样是“三九八”,我拨了那个号码,对方在第七次的铃响之后接起了电话。
“你好,我是伊丹……喂?”对方是听起来很想睡的男子的声音。
我故意拖延时间没有回答,也许对方会说出除了名字以外的其他事情。
“谁……喂!我是伊丹……是小村吗……不是吗?”声音开始焦躁的怀疑起来。“到底是谁啊……我要挂断电话了哦!”
我用暧昧的低沉声音说道:“我在‘麻将KEN’,你过来一下吧!”
“咦?你是谁啊?吉川先生——声音不对啊!而且我一直呆在那里,刚刚才回来而已……到底是谁啦?恶作剧吗?”
“出来啦!有难得来的人过来哦!”我挂回听筒取出香烟点了火,然后再次拿起听筒,假装在讲电话等候着。
已经等了十分钟。又过了两、三分钟,有一个扛着一套钓鱼用具的阳光型男子从楼梯走上来——假如是那位叫作伊丹的男子也未免太早了点。接着有一对正在讨论法国香颂【注59】歌手伊夫·蒙当【注60】已经四十六岁了,还和比他年幼的女性结了第八次婚的中年男女也走上楼梯。这次我很小声地对另一头没有人的话筒解释着今晚会晚一点回去的借口。
叫作伊丹的那名男子说不定会回拨电话到“麻将KEN”去,然后把我打的电话当成是某人的恶作剧;还是他会在挂断电话之后就直接跑去睡觉呢?我挂回听筒、捻熄香烟后再次上了三楼。
“麻将KEN”是一间约十坪大小,感觉像是哪里都可以看见的普通麻将馆。尽管一打开入口处的门就有空调袭来,但仍有股令人觉得闷的人们呼吸气息和香烟烟雾扑鼻而来。里面只有十张麻将桌,有半数以上是空置的,如果客满的时候空气一定更是闷得不得了吧!虽然现在时间稍微有点晚,不过毕竟也是星期六的晚上,这家店居然只有这些客人来光顾,我之前所担心的那种事应该派不上用场了吧!而麻将似乎持续成为平民娱乐的冠军宝座。
“老爹,有客人来了!”有人大喊一声。因为没人从麻将桌抬起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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