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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善男信女（第1页）

祸不单行，好像汽车炸弹还不够惩罚这支冒进的小队一般，一阵炫目的电光骤然喷薄。宇文突然想起，这个平平无奇的仓库正是某人的私产，现在此人正使用奢侈的单兵传送携军前来。可好，宇文心中暗骂，红棠说的没错，神国的人确实喜欢虐菜，现在半死不活的新兵队就是最好的菜！

来者穿着一身红黑修女战袍，从宽大的袖子到裙摆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混沌祷词。蓬松打卷的黄色纤维长发前端赫然立着一根银色独角，身后穿戴各式装甲的手下额头前端都佩戴着银色的独角。“独角兽”戈亚与她的军团，能碰见自己的前下属也真是够尴尬了，不过，也正是碰见此人，反而有一线生机。宇文看着重伤且崩溃的红棠与无法战斗的新兵队，他们的生命如今关系于宇文一人了。

双手平举作欢迎状，戈亚像是见到一位老友般向宇文走来：“许久不见，宇文，我的好上司，我的老朋友。”宇文故作浅笑：“一切都恍如昨日，我们共同漫步于神国的走廊，讨论着对‘主神’的信仰......以及颇为诱惑的后勤生意。”宇文假意稍稍环视四周被毁掉大半的能源仓储，以惋惜无比的口吻说道：“简单的说呀，我最近从神国‘跳槽’了。真没想到是你的私产，我记得我也往里面投过钱的吧，早知道就对它们‘轻拿轻放’了，不过，军队经商不就是这样吗？一不小心就瞬间爆炸呀。”戈亚也是一脸无奈：“唉，老朋友，为什么非得是你呀？”

说时迟，那时快，戈亚伸手掏枪，可是宇文明显更快一步，戈亚尚未举起的枪被宇文瞬间扯出的手炮击中，狠狠摔到了地板上。宇文迅速调转枪头，将手炮的枪口指向自己。“混沌即为祝福，索伦森......万世永存！叛教徒必受教宗之惩罚！”戈亚双手合十，如同一位狂热的结巴修女：“宇文，你看这不就是报应来了嘛，本该指向我的手炮指向了你自己！”

“我没搞错，戈亚，你敢轻举妄动，我就现场枪毙我自己！”

刚才聊天的时候还真是稍不留意满盘皆输，好在现在她被震慑住了，宇文心想，她根本不相信我会朝自己脑壳开枪，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叛教徒要枪毙自己，而狂热的修女却不敢轻举妄动？这是何等滑稽的场面。只因宇文对戈亚这个手下早已知根知底：这个雍容华贵的戈亚修女努力想做出一副狂教徒的形象，实际上她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卑劣的穿教袍的商人。在火星港常年做着各种违规生意，戈亚早就想搞军队经商了。不过戈亚也确实有些才能，让教宗在明知此人倒卖军用物资的情况下仍然把她调到了中上的位置。

并不能因为她是一个连祷告词都背不出来的蠢货就低估了她的危险，她一直在想办法把我弄到重伤不死带回去领赏。为了我的高价值，她迟早会赌一把，我只能希望友军能及时赶到。宇文紧张地来回扫视戈亚的所有手下，确保他们都在他视线里。

“就让我退一步吧，给我你的那把剑，我可以放你们所有人走。”戈亚开始讨价还价：“你可以一边拿枪指着自己一边把剑取下来给我。”

“我真不知道你还能假装多久的虔诚。你对混沌信仰一无所知，还想着谋求上位？你应该先担心下自己的位置，从你背诵经文开始你已经犯了不少错误！”

戈亚躁动起来，看来是真的想拼一把。正当她准备暴起活捉宇文时，舱室一块摇摇欲坠的天花板狠狠砸下，敌我各路军士裹挟着一位绿甲巨汉从上层相互厮杀而下——陆军指挥官亲临战场。

*****

“胜了又要胜！”身着苍白希腊式长袍的赛尔轻抚弓弦，如同弹奏一把一弦之琴。

“前线送命的，若听雅格洛这一‘胜’字，必定感激不已吧。”一个体型硕巨的赛尔慵懒的卧在碎渣叠成的小山上：“那便容我问你罢，一升黄金买得几日饱足？”似乎对深空轨道正在进行的激烈战斗无动于衷，神国的高层人物此刻正在深厅之中自顾攀谈。

深陷在由赛尔机器人的残骸与断肢堆积而成的小山中，这位钢铁巨人身着纯黑超重型装甲，上面附着颇为精美的尖刺，狭长的手爪与眼眸如鲜血一般殷红，真是如同德古拉现世。不，他明明就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吸血鬼呀。打量着眼前这个大家伙，雅格洛不禁赞叹神迹之瑰丽：“希烈世大人这般胃口，不愧是受教宗施洗之人呀，简直是索伦森伟力的现世展现。”

希烈世欣赏着自己修长的手爪，能量凝成的小珠在血红的手爪上缓缓蠕动，逐渐渗入手爪之中：“教宗大人心情似乎‘不错’，连续给不少人施洗了呢。你身为他最尊贵的骑士之一，何不去祈求他为你施洗？”

“出了那件事还能心情不错？倒不如说他不知所措罢了。”雅格洛微微摇头：“人与人之间的体质不同。你看我这身子骨，可不比你呀，我受不了那施洗”一尘不染的长袍底下，雅格洛全身锈蚀枯黄，头戴着崩坏的冠冕，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具腐尸，一丛风吹即折的枯草，毫无骑士形象。

“又故作谦虚！你若真这般虚弱，腰间如何拖拽三米巨剑？不过是心存怀疑罢了。”谈到“怀疑”，希烈世心中安逸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觉得万分焦虑，他如小山般立起：“我亦是疑虑不已呀。就为这叛教徒宇文，背叛了主神索伦森，可为何主神不收回他的圣剑？让他带着权能拥抱敌人，让我等只得任由他的位置空缺？”

“仔细去倾听，主神的话语；仔细去思考，主神之道理；仔细去感受，主神之意志。希烈世，我对宇文叛教此事是毫不担心，仔细想想吧，宇文行使的，是混沌魔君索伦森手下哪位半神的权能？想想宇文这孩子，想想他的前任，圣剑传至他手绝非毫无道理。主神与教宗早就准备好了宇文的末路。”

“我所担心的是，主神索伦森必然选择以天意或冥冥之中的命运，将曾与宇文同行之人全部投向宇文，让他们终结于宇文，教宗却非要于神国内另立新的权能，这看似遵从主神的行为实际是在违拗主神呀。教宗万斯，此人不诚实呀，我看不透他！我等只能虔诚祈祷，愿混沌魔君索伦森划定我等前行道途，让我等胜了又要胜！”雅格洛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说着无法理解的话语。但希烈世知道，作为最先拥立神国之人，雅格洛的话自有其道理。

二人双手合十，虔诚祈祷。“以瘟疫之名！”雅格洛发出呼号。“以饥荒之名！”希烈世紧随其后。他们合上双眼，吞噬天地的混沌漩涡随着他们默诵悼词而显现于他们心灵之中，漩涡的尽头是他们的卑微的过去。

希烈世生于狂人之手，怪诞无比的机体设置让他无法正常补充能源而只能通过吸食其他赛尔机器人体内的能源存活，让他变成一个猥琐的吸血杀人魔；雅格洛患上不明的软硬件复合瘟疫，全身溃烂程序宕机几乎成为废人。边缘，濒临毁灭，那头是曾经的他们；强大，尊贵，这边是如今的他们：希烈世得到取之不尽的鲜活赛尔填补其饥饿，而雅格洛扼住了瘟疫之喉。他们正是贝塔神国无比尊贵的天启骑士——天启之饥荒骑士希烈世、天启之瘟疫骑士雅格洛！

神呀。我悟了！希烈世睁开双眼。施洗与否并非重点，最重要的是权能！生于权能，展露权能，献身于权能！

黑暗的角落发出奴隶艰难挣扎的声音，希烈世伸出猩红的混沌双翼，以无比饥饿的姿态冲向下一场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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