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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顾秉踉踉跄跄地冲进禅室，跌坐在蒲团上，心中口中默念。

&ldo;一切诸法本，清净常湛然。报对从心起，苦乐非外缘。。。。念尔一生中，颠倒相引牵。。。冥冥何见晓，悠悠如逝川。鯈欻红颜灭，挥霍入黄泉。善恶无二法，是非同一源。见者生分别，良由心识昏。。。哀哉迷惑子，正道不知存。。。若然辩存殁，寂灭即归真。。。天地为大治，无意在人人。。。驰心向外境，幽昧无涯津。凡诸功德藏，以讚叹为首。。。假名本自无，权变何常有。颠倒不觉悟，昏迷来日久。。。身心既清净，永劫无灰朽。昔闻持戒者，忍辱生端正。。。音声自柔软，慈悲出本性。慧源犹橐籥，定心如水镜。。。&rdo;

往生救苦妙经，念个万遍亿遍，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逝者若尘寰未尽，怕也未必能往生，就像生者的苦厄，不会因为念诵而减轻分毫，生者的罪孽，终究还是得用余下的生命去担负。就像他顾秉，能将清心咒倒背如流，唯一的一个童子起名清心，清心寡欲挂在嘴上，可到了最后，乱的是谁的心，蠢蠢欲动的又是谁的欲？

&ldo;颠倒不觉悟，昏迷来日久。&rdo;顾秉把这句话反复念了几遍，闭上眼睛，空室之中，呼吸也慢慢平静下来。

可是，一片虚空荒芜之中，依然有淡淡的龙涎香味纠缠不去。

第九章：强吟风景乱愁肠

安义带来的侍从已经开始准备行装，皇帝出京月余，是时候回去了。

赫连杵驾着马车找来的时候，顾秉正带着清心在嘉州四处游荡，采办些西蜀土产让轩辕他们带回去。

&ldo;勉之老弟，上车吧！&rdo;赫连杵执着鞭子招呼他，钟衡臣坐在他身旁，没精打采的样子。

顾秉有些茫然，问道：&ldo;去哪儿啊？&rdo;

赫连杵还没回答，马车里一个带笑的声音传过来：&ldo;顾秉你好大的胆子，之前允诺过带我们往竹海一游，才过了没几天，竟然就忘得干干净净，君子贵在践诺，勉之，你不会要当小人吧？&rdo;

顾秉苦笑，从清心手里挑了几样小食，便上了车。

轩辕斜靠在车厢里，旁边安义用一鎏金小釜煮着茶，香气四溢，似乎是今年新产的银针。

顾秉在车帘旁跪坐下来，把手中的吃食交给安义。

轩辕好奇地探头过来，拿起一块蜂巢般的酥糖看顾秉：&ldo;这是什么？&rdo;

顾秉笑道：&ldo;这叫做窝丝糖，因其状似丝茧而得名，臣记得陛下喜食甜食，不妨尝尝。&rdo;

轩辕放入口中，顿感糖丝细如发线，松酥细腻，香甜可口。顾秉见他凤眼都笑眯了起来，也跟着淡淡地笑了：&ldo;陛下，这里还有寿星橘，樱桃蜜饯什么的，陛下启程时不妨带在路上吃，消疲解乏。&rdo;

轩辕留意他神色，点头：&ldo;勉之破费了。&rdo;

顾秉低头微笑，安义公公在旁道：&ldo;陛下这个倒是不用担心，顾大人无妻无子，侍从也不多，顾大人的俸禄怕是根本用不完，我们难得来西蜀一趟，占他些便宜，顾大人应该受宠若惊。&rdo;

轩辕斜他一眼，却听见顾秉道：&ldo;臣的俸禄本就是陛下所赐，别说吃些山野粗食，哪怕全都捐给大内，也是合情合理，荣幸之至。&rdo;

轩辕用手中折扇敲顾秉头一下：&ldo;为官看你蛮精明的，怎么为人处世还是这么缺心眼，小心哪天被他们几个卖了去，怕还抢着帮他们数钱呢。&rdo;

顾秉谢过安义递来的茶水，也开玩笑道：&ldo;臣好歹也是个四品官，就算公公或是周玦几个真想卖，恐怕还没人敢买吧？&rdo;见轩辕忍笑，便剥了个蜜饯给他：&ldo;何况，臣一个大男人，既不能操持家务，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连吟诗作赋都只是庸庸，买臣去怕也只能做个西席先生了。陛下周围都是人精，这么亏本的买卖才不会做。&rdo;

轩辕抚掌大笑，车外的赫连也跟着起哄：&ldo;陛下要是愿意卖，我就把勉之买回去当主簿，实在不行压寨夫人也行啊。&rdo;

顾秉大窘，轩辕随手拿起一块窝丝糖向赫连砸过去：&ldo;没大没小，敢情朕的羽林军是个山寨，朕是山贼头子啊？&rdo;

赫连接过糖放进嘴里，憨笑。

轩辕笑完，若有所思地看顾秉，缓缓道：&ldo;冕儿才两岁，等他长大些，勉之，朕看这个太傅就由你来当罢。&rdo;

顾秉推辞：&ldo;臣当年只是二甲，在朝中资历尚浅，太子太傅事关皇脉存续，江山千秋，还请陛下挑选博学大儒如苏太傅，或是当世才子如衡臣兄方能胜任。&rdo;

车外钟衡臣身体一震，满含期冀，心说不能当太傅，当个太子宾客大小也是个三品官，却听见轩辕不置可否地笑笑：&ldo;在朕眼里看来，饱学大儒也好，不世才子也好，多于牛毛，但对朕，如勉之这般忠心的不多。&rdo;

见顾秉沉吟不语，轩辕摇摇头：&ldo;不过太子还小，此事倒不用这么早定下来。&rdo;赫连轻咳一声：&ldo;陛下，永乐镇到了。&rdo;

顾秉反应过来，掀开车帘跳下来，又找到一个马登，让安义公公扶着轩辕下车。钟衡臣看着几人习以为常的样子，不由得再次悔恨当年离开东宫目光短浅。

清风摇曳，竹影婆娑。遮天蔽日，万竹掀涛。

轩辕摇扇四顾，看向顾秉：&ldo;早听闻嘉州是天府之国，今日看来果然是不假。&rdo;

顾秉笑了笑，难得露出几分自负的表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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