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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舞乐之王一（第1页）

蝶坊楼上，怜月倚着窗台也正在听着。在她房间的这个位置看不到白吟朝的院子，但她认得这个琴声。当日白吟朝站在蝶坊门口的时候，姑娘们都注意到了这个风华出众的公子，她只是淡淡扫过去一眼，谁知白吟朝竟迎着她的目光对她灿灿一笑。

怜月在蝶坊混迹了五年，什么样的男人没有看过。但白吟朝却是特别的，他的笑里没有一点肮脏的欲求，也没有迷恋，有的仅是纯粹的欣赏之意，好像怜月仍是干净的，仍是清洁的，值得他这样欣赏一样。

而听到他奏琴之后，怜月更是惊讶。她是蝶坊头牌，数年来秉承着卖艺不的噱头，也知道老板是吊着男人们胃口，但她的琴艺却也是蝶坊的第一。然白吟朝的琴声，令她顿有清醒之感。

这个男人是不一样的。他的心里有更大更远的世界，所以才能奏出这样清远无欲的琴声。

但在今日的琴声中，玲珑如怜月，也听出了一丝丝绵长的情意。

不知是为谁而奏？怜月淡淡一笑：不管为谁，都与她无关。

“怜月，你今晚要穿这一件？”老板看着怜月选的衣服，十分不满，“这也太密实了，不许。”

怜月从窗边转过身，笑吟吟看着老板：“妈妈，薛公子最喜欢我穿密实衣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不是一向对他不理不睬的么？”老板听怜月这样说，已经笑上眉头。这妮子终于开窍。薛时君的胃口已经吊够，她年岁也渐渐大了，再不卖出去就会掉价。

“今晚不一样呀。”怜月依旧笑着。

今晚是不一样的。对她来说，对白吟朝来说，都将是永生难忘的，她敢肯定。

老板听不太明白她说的话。但那意思却是琢磨透了：“好怜月！你总算……唉！妈妈一定给你排个好价钱！”

“谢妈妈费心了。”怜月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似是春风和煦，和窗口漏

进来的梨花花瓣衬得浑如天成一般秀美。老板却心头直骂：这死女子的心思实在太难猜。

这时白吟朝的琴声断了。怜月从窗边立起，拂拂自己衣袖，道：“那麻烦妈妈把小狸叫进来，我要准备梳妆了。”

“今夜，可是要跳那《阳春三月雪》？”老板问道。

“自然。”怜月款款走到了铜镜前，“这种没有荤腥气的舞儿曲儿，除了薛公子，还真没多少人看得听得。”说罢轻声一笑，不知笑那男人还是笑自己。

“怜月，那个舞，可是十人合跳的，她们可都没有练好呀。”老板有点担心砸了场子。

“妈妈，莫担心，今晚我一个人跳。”怜月转头，双目灿烂有光，“这是专为薛公子而舞的，只有怜月一个人的舞，你完全不需担心。”

是夜，蝶坊灯火通明，歌舞缭绕，一派欢喜热闹景象。

素怀和伊兰怎么耐得住，偷偷换下之前准备着在路上穿的男子衣裳，溜到了路上。蝶坊门前那条路，是直接通往渡头的。此时那路上竟然也是灯火通明，男男女女都在路的两侧挤挤挨挨地等着，却不知等的什么。

“大娘，大家伙这是在等什么呀？”伊兰拉着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问道。

妇人打量了两人，道：“两位小哥儿是外地来的？没见识过吧？这是我们定河男人的大日子，乐坊选舞乐之王呢！”

听了妇人好一通介绍，两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每年春季惜春开得最盛的时候，就是定河几家乐坊联合选舞乐之王的时间。这场盛事可以持续半个月以上，每一家乐坊都在渡头和城中心搭着戏台，每天轮着让自家姑娘们上场，十分热闹。

今日已是最后一晚，每家乐坊选出来的最后几位姑娘各各坐着花车，从城中出发，经过渡头再回到这边。因蝶坊是定河最大的乐坊，这最后的仪式，便在这边举行。

“你们可看到那些男人们手上拿着的东西了？”大

娘指着对面一众兴奋翘首的男子手中的花束道，“一朵就是五十文钱呢，哪一辆花车上的花儿最多，就是哪一位了。”

伊兰轻蔑地啧了一声，素怀倒是笑笑，浑不在意。这样的事情永都自然也有，时不时的袁东止还会带她去看看那些烟花巷陌处，当然免不了回来被晴妩狠狠痛骂一番。但素怀却和父亲一样不在意：都是为了活着，为了一口饭，谁又比谁高贵多少呢？

这路边的酒肆茶坊也灯火辉煌，高冠丽冕的公子爷不屑于和只能在街边站着的男人们一起挤，此刻都在楼上慢慢喝茶，等着那一众娇滴滴的美人与香车。

“时君，听说怜月姑娘放出了口风，今夜若是再夺舞乐之王之名，她便……”一个瘦高的男子弯着腰对一位正握着杯清茶发愣的男子道。

话还没说完，周围一众的公子少爷都笑了起来。

“恭喜薛少爷了！”

“可喜可喜！”

薛时君放下了手中茶杯，淡淡一笑，拱了拱手，也不说什么其他话。他是个五官硬朗分明的男人，年纪看似二十出头，却没有书生的迂腐气，反而因腰上的佩剑和不怒自威的庄严，显得十分沉稳成熟。

周围人中，绝无真心道贺者。自己在怜月身上花了多少银子和心思，这些人看不到却也猜得清楚。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不屑者有，嫉恨者自然更多。

蝶坊的女人们层级十分森严，最低等的被称为青衣，那地位就和如今负责给怜月梳洗打扮的小狸一样。然而从怜月还是一个青衣那时起，他就看中她了。那时候的她还很瘦，身量尚未长出，脸面也没有什么出挑之处。但，怜月听话。他告诉怜月学艺，怜月便学艺；他让怜月时时清冷，怜月便收起了媚色。

五年了，他看着她慢慢成长了五年。终于也够了。

这时从远处渐渐传来了骚动，男人们欢喜的声音也冒了上来：“来了来了！她们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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