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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传曹嗣幼子御伪朝 延刘祚先主兴王师（第1页）

却说柯比能依超所言，领了五千羌兵，与马超三千兵马一道，望曹丕营寨而来。另作书信一封，派一星马，只作来援，飞送入丕手中。

丕看了书信，哂笑曰：“轲比能自战不利，欲引兵来相助。想我国中之士，智勇足备，尚且难取阳平，量尔蛮夷之众，又有何可用？”言毕目视群臣，众人皆惭。参军程武进曰：“羌人虽智谋不足，难堪大用。然武勇有余，可用其为前部，攻打关隘。”曹丕从之，欲出寨自迎，或曰：“不可。陛下万乘之尊，岂可轻易枉赴？宜令一近臣出迎。”丕乃唤阶前许褚一行。褚领旨，引三十余骑而来。

却说轲比能见许褚来迎，心下生疑。又见其止带了数十骑，疑虑方去。许褚依曹丕计较，安排羌兵相隔十余里下寨，引轲比能至魏御营，见礼毕，丕曰：“关隘难克，朕正欲得其人，幸得卿来。”轲比能跪曰：“臣当尽忠竭力，为圣朝效命。然兵士远来已乏，请容休整数日，臣自阵前督军，献阳平关与陛下。”丕大喜，备酒宴为羌人洗尘，是日尽欢。

是夜，曹丕正于梦中，忽被近侍唤醒，奏报寨中火起。丕大惊起身出帐，只见光焰冲天，栅寨皆被烧着。许褚飞至，护送曹丕上马。原来轲比能受了马超计策，假意来助曹丕，夜间即密令心腹四处放火，惊号作乱。曹丕以为阳平关中军马来劫营，高呼赴敌，却压不住魏兵乱了阵脚，四处慌乱。

郭淮见此，拔剑在手，大怒曰：“圣驾在此，休要惊慌，再有乱走者立斩！”杀了二人，军士方息。有人飞报曰：“轲比能营帐中空无一人。”淮奏曹丕曰：“想是羌人与蜀勾结，前来劫寨。陛下且住于此，臣自领兵破之。”带了戴虎、乐綝等，领数千人马出寨，望谷中来。正行时，遇羌兵伏路杀出，为首乃轲比能也。淮骂道：“反贼猖狂，陛下待汝不薄，为何背反？”对曰：“魏主篡窃汉朝，是为反贼也，有何面目说吾！”淮大怒，挺枪来战，七八合便杀败了轲比能。郭淮乘势来赶，忽又见一彪军于谷外杀出，为首大将乃魏延也。淮知难敌，引兵且退，柯比能又回身杀来，魏兵大败。

却说郭淮败退，令小卒飞马先报曹丕，只道羌人背反，汉兵设伏，求早做准备。退了数里，果见吕虔领了一路军马前来接应，心中稍安。吕虔派兵拒住谷道，与郭淮合作一处，前来厮杀。正赶时，一声炮响，一枝羌兵断路而出，却不见了柯比能、魏延二人。吕虔正欲问话，那为首者使银枪，径取魏兵而来，虔与其交锋数合，渐不能抵挡，心下大惊：何处竟有此人，武艺如此高强？败阵而走。郭淮来战数合，亦败归本阵。正不知如何对敌间，又得魏延、柯比能四下杀出，魏兵又折一阵，丢盔弃甲，死伤无数。那使枪大将正是马超，适才与军士皆着羌兵衣甲，混于阵中。待魏兵回转时，方出而迎敌，并令魏延、柯比能伏下，左右接应，胜了这一阵。

却说吕、淮二人还寨，报与汉军交战之况，丕大惊。蒋济曰：“今蜀兵已知我虚实，只得暂退，再择机进兵。”丕从之，一面令张郃领一路兵马断后，一面下旨移营向北。许久未见蜀兵至，丕心中稍安，正火急行间，却听得山谷之中战鼓阵阵，金石大作，魏兵尽惊惧不已。又有众人呼喊之声，大叫曰：“曹贼趁早纳下性命！”此起彼伏，闻者皆惶惶。曹丕惊曰：“刘备已尽起川中之兵，不想此处竟尚有如此之多耶？”下令速行。一夜未歇，车仗去了六七十里，不见有兵马阻截，始安下心。方回神间，才知汗出如浆，龙袍尽湿。

马超等用策惊走曹丕，得胜回关不题。魏兵奔逃一夜，人困马乏，正欲休整间，曹丕銮驾车轮碎裂，陷于泥中。又一阵阴风得过，吹断旗帜。蒋济曰：“此为不吉之兆也，敢请圣驾回京。”曹丕正沉吟间，忽报川兵从荆州还蜀将至，丕惊曰：“彼若来相攻，反为所制也。”乃降旨班师。

曹丕自回许昌，张郃引后军至，奏报汉兵未曾追及，并探明褒斜道山中仅有千余人，击鼓敲石，高呼作势，曹丕惭惧交加。吕虔问曰：“羌兵阵中一员使枪大将，勇猛无敌，可知是何人也？”答曰：“某擒住山中一小卒盘问，方知是马超。”郭淮曰：“无怪难以抵敌。”众人皆慨叹不已。

丕自阳平关一战后，终日郁郁，数月后积为慢病。常自发怒，鞭笞宫人侍卫。魏臣皆知丕素有傲性，以十万之众为敌所惊走，故为此也，只不敢谏。丕常谓臣下：“刘备可夺荆州，朕却难动蜀地分毫，是何道理！”左右唯唯以对。次年春，丕带群臣出猎。久居宫中未出，丕飞马驰骋，加之坐骑脚快，不多时已先群臣。行至山坞处，忽见猛虎一只，长啸欲扑，马惊乱掀翻曹丕。丕起身欲拔剑相搏，被虎扑住，不得行动。危急间，幸得许褚快马至，挥刀斩虎，救了曹丕。丕由是惊惧成疾，久医难愈，药石无灵。

曹丕既病，居偏宫以养，军政大事皆听曹真、陈群、曹休、司马懿等决断。一日，陈群入奏曰：“陛下可早立太子，臣等自辅佐太子理政。”丕笑曰：“长幼有序，世之常理，何必多立嗣之举？”群知丕意而退。又二年，时至春夏之交，丕病重，乃知去日无多，遂召曹真、陈群、曹休、司马懿等，并长子曹睿入见，嘱托后事。丕于病榻之上，谓四人曰：“朕子年幼，卿等俱为肱股之臣，可竭力辅之，则朕瞑目于九泉矣！”四人曰：“陛下何出此言？可善养龙体，保千秋之业。”丕曰：“朕自知命数已尽，更无挂念。唯有此子，愿卿共佐。”曹真跪泣曰：“臣等愿效犬马之劳！”其余三人尽皆流涕。再仰视之，丕已薨矣。时年三十九，在位六年。后人有诗曰：

成得帝业皆仰父，累累征伐此未休。

欲统中原心犹盛，可叹限数偏难酬。

于是曹真、陈群、曹休、司马懿四人一面举哀，一面依曹丕遗诏，拥立曹睿为魏帝，改元太和。那曹睿年二十一，自小聪明伶俐。其母甄氏前为袁熙之妻，曹操破冀州而令曹丕纳之。乃谥父丕为文皇帝，谥母甄氏为文昭皇后。封钟繇为太傅，曹真为大将军，曹休为大司马，华歆为太尉，王朗为司徒，陈群为司空，司马懿为骠骑大将军。其余文武百官，各自加赏，大赦天下。

细作得闻，飞报入永安宫。先主大喜曰：“此天赐之良机也！”召众人商议。时先主已病好多时，亲督赵云等治荆州。而蜀中巨细皆有孔明决断，未有紧要大事，因此并不催促。先主问诸臣曰：“曹丕新亡，孺子曹睿继之。朕欲乘此起兵伐魏，以复中原，何如？”马良奏曰：“魏据中原日久，其势难以摇动。况曹睿虽年幼，必有重臣佐之，伐之恐非易事。”先主曰：“岁月易逝，岂可久待？若因其难而止，则何日可复汉家天下？”赵云奏曰：“臣料丞相必有高见，陛下可作书使人往见。倘若出兵，则川中可起一枝大军，荆州自出一枝军，两路伐魏，攻其首尾；若不可，则再缓议。”

先主从之，遂作书一封，使人星夜往成都交付孔明。孔明持书报太子曰：“陛下有信自荆州来，欲乘曹丕亡故之际，兴兵北伐。”太子问曰：“未审丞相之意若何？”孔明曰：“臣近日仰观天文，见太白自西出于东，其小而芒角动，始出地高，皓皓如月，正宜出兵。”遂依先主之意，筹备军需、器械、粮草等所用之物，准备停当。并回书与先主，约定择日出师。

却说孙权闻魏曹丕归天，曹睿继位，与臣下论议。权曰：“曹丕已死，其子年幼，孤欲乘隙袭魏，以作北进之策，何如？”陆逊奏曰：“魏政更易，新主未稳。臣料荆益之中，必有动静。可先筹办军需，待观刘备举动后，再作定夺。”权纳之，乃令人往荆州探听汉兵动静。

先主正于荆州待孔明回音，一日忽报学士秦宓自成都来，带回诸葛丞相书信。原来先主伐吴前，宓因直言犯谏，而下于狱中。先主有言，暂且囚之，报仇回时便发落。后胜东吴，先主长居荆襄之地，孔明主张，将宓释出，却碍于先主之面，不得其便，于是权令秦宓戴罪理事。今得送信之机，遂教秦宓来，并暗中嘱托，使亲于先主面前请罪，以宥其过。

先主看罢书信，知孔明与己同心，面有喜色，召集群臣，遍示书信，是故阶下无复异议。先主遂下谕旨，令起荆州兵二十余万，次月初七御驾亲征。以冯习、张南为左右先锋，傅彤、张翼领中军，马良、伊籍、陈震为参谋，赵融、廖化为合后，赵云督粮草，其余辅匡、陈式、关兴、张苞并荆州将领数十人，随驾一道出征。又下旨封孔明为平北大都督，蜀中北伐事务，皆听其决断。

计议停当，先主乃唤秦宓，作色曰：“朕昔出成都时，卿出不利之言，乃下于狱中，今尚有埋怨之意否？”宓顿首曰：“罪臣前犯颜谏者，乃尽人臣之心也。陛下见罪，陷臣囚狱，实乃天威，领受亦属为臣之道，尚不敢有怨望。”先主笑曰：“朕素知卿刚直，料无虚语。然前言既出，若赦卿，恐招非议；若罪卿，又不免无情，因而两难。”

秦宓曰：“陛下纵施刑罚罪责，臣甘心领受便是。”诸人正欲求情，先主曰：“朕思虑再三，终得两全之法。卿才名传于蜀中，可为朕办一事务。倘若妥当贴切，便去罪责，更复加赏。”宓曰：“愿闻其事。”先主不慌不忙，道出谕旨。

正是：龙逄获罪欲开释，便教学士效孔璋。

未知先主计较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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