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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第1页)

季风

(献给我的挚爱,献给每个人心中痛快淋漓又隐隐作痛的遗憾。159txt)

(一)

安南城许久没有下过如此畅快淋漓的雨了!

距离安南上一个雨季,已经过去了将近八个月。八个月的时间里,偶尔下过几场哗啦啦的阵雨,雷电的轰鸣为阵雨增添了几分猛烈的气势,给这座沉闷的城市带来了些许凉意。可对于偌大的城市而言,一星半点的雨水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打闹,终究没有让安南城变得如人们记忆中一般温婉明丽。

唯有昼夜不停的雨点像与人倾诉愁肠的闺中女子般淅淅沥沥地下上好几天,横穿城区的翠河变得如名字一般碧绿澄清,安南城四周枯黄凋零的山峦像点点水墨般换上一身盎然的绿意,安南城才会真正向世人展示她清秀俊荣的面目。这时节的安南城,比江南更像一个小家碧玉的娇柔女子,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脉脉含情。

木香已经不记得雨什么时候下起来的了。昨晚入睡时,她隐约听到雨点滴滴哒哒拍在窗子上的声音,不过并没有过多在意,只当是大风卷来的沙子扑腾了一会儿,并不曾联想到雨季的来临。待早晨起床,母亲才说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屋外没收回来的衣服全都遭了雨淋。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件事——已经快七月份了,七月正是安南的雨季,一个漫长又短暂,潮湿又舒适的雨季。

其实,她并不很喜欢下雨。虽然雨后干净整洁的街道、芬芳清新的空气和青翠欲滴的河川景色会让人短暂地陷入忘我的迷醉,可当一辆辆吞吐着灰色尾气的轿车像一只只外出觅食的屎壳郎一样排着队闹哄哄地行驶在街道上时,好不容易被雨水清理得焕然一新的城市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形——转动的车轱辘把泥泞的水渍甩得到处都是,呕哑嘲哳的汽车喇叭让难得的清净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清新的空气经尾气污染霎时便让人没了呼吸的。似乎只有一直下雨,人间才能维持勉强得来的清净。

她自然能看到薄薄雨幕中安南城久违的朦胧的美丽。平日狭窄的小溪得了雨水的滋润一夜之间便摇身一变,成了宽敞绵延的河流。淤塞在石缝中的水藻在湍急的水流之中无处藏身,随之不见了踪影,揭开了遮掩了大半个年头的污垢一般的面纱,换上了情人相见才有的眼光中的动容与澄澈。绿铜镜般的水面倒映着两岸翠绿的河堤、绵延的山峦,以及岸堤旁林林总总的高楼民房。翠河就像一盘年代悠远的录像带,缓慢而模糊地放映着安南城百年千年的历史,记录着每一个安南人从出生到死亡的一生,记录着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幸福与厄难。

掩映在群山之中的安南城,像被捧在手心的翡翠,脚底是宽厚朴实的土地,头顶常笼着如轻纱一般萦绕着的云雾,远远望去,缥缥缈缈恍如仙境。如果李白还在,纵使蜀道艰难或如登天,他必然也愿意骑着青牛,攀山赴岳,来这片土地走上一遭,写天仙下凡,写醉意缥缈,写肆意放歌。如果李白还在,定然是会这样的,木香一直这样觉得。

兴致不错的时候,她会换上一身自己喜欢的中式旗袍,化一个浓淡相宜的妆,盘起发髻,撑着油纸伞在雨中的安南城走一遭,看细水流过洞桥,看屋檐下雏燕啁啾,走上一回青石板路,体悟岁月在石墙上刻下的斑驳。这是一座现代化的城市,高楼林立,商铺遍地,车辆川流不息,人潮拥挤不已。人们遵循现代化的生活方式,享受着科学技术带来的福祉。不过,安南城也是一座仍然保留着历史风韵的城市,纵使她已经沾染了很多现代社会庸碌浮躁的气息,但有心人依然可以从随处可见的古迹中品味到安南城独有的悠远和宁静。那是一种根植于历史、经岁月沉淀,依旧深沉的气质。

不过,这样的惬意时光终究不能长久,像泡澡一样,隔三差五泡一泡,只觉得浑身舒泰,若是天天泡在浴缸里,只会觉得全身浮肿得难堪,再舒服也厌烦了。赏雨、听雨、看桥、品茶等文人雅士的趣味,也只适合做忙碌生活的调剂,终究无法完全取代了平凡的一日三餐。

大多数下雨天,木香还是更愿意一个人窝在家里看书。她喜欢泡在书里,泡在维克多·雨果、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深邃的思想里,泡在李白、杜甫、苏轼、陆游、李清照飘逸的古典诗词里。她喜欢读书,甚至可以一天到晚什么事也不干,只一门心思地读书。尤其是下雨时空气中常飘着一股木头发霉了的味道的天气,连带着空气也变得湿漉漉的,仿佛可以挤出水开。整个人就像是吸了水的木头,思维迟钝,身体懒惰,什么也不想干,只想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但木香不是个嗜睡的人,黏黏腻腻的天气就算是睡下,也常常是睡不舒爽,所以她更喜欢泡上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读上一本书,清醒地度过一日的时光,而不至于像赋闲在家的母亲一样从中午酣睡到傍晚,吃完晚饭天黑便又沉沉地睡去,仿佛怎么也睡不醒似的。

偶尔发呆的时候,木香脑海里会冒出一朵云,一朵从山那头飘来的成片成片绵延不绝的乌云。有人说那是金沙江一处断崖瀑布轰隆隆坠入几十米高的深涧后升腾而起的水汽,传言还说那条瀑布下面住着一条通灵的龙,那一团团水汽便是它睡觉时候吐出的鼻息。一年的大多数时候,那团水汽只在山脚游曳,不时给嗷嗷待哺的庄稼降下一片甘霖。老人说,那条龙是山脚所有村庄供奉的河神,正因为如此,村庄才年年可以风调雨顺,五谷丰收,从不曾发生过饥荒。

雨季一来,强劲的东南风便像一个车夫一般在身后推着挤着吆喝着水汽团翻过一座座高山,把它送到已经被阳光炙烤了大半年的安南,以及更内陆的地区。没有人知道风会把云团送到哪里,或许云团可以翻过横断山脉,翻过青藏高原,在喜马拉雅雪山上化作一片片晶莹的白雪,为最圣洁的地方添一条纯洁的装潢。或许云团觉得西行的旅途太过艰难险峻,听从了南风的说辞,浩浩汤汤涌向了干旱的塔克拉玛干,在那里降下如珍珠一般宝贵的雨滴。或许它哪儿也去不了,在四川盆地的包围下迷了路,索性就待在了那里,缠缠绵绵把雨水都挤给了这片紫色的土地。没有人知道它最终会去向何处,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它到达的地方,到处都会是一片雨淋淋的盛景。

木香对云图之类的东西其实并不感兴趣,因为比起地理,她其实更喜欢语文。她喜欢品读历史上文人雅士流传下来的隽永的诗句,喜欢为凄清美丽的爱情的故事而落泪,喜欢阅读谱写每个时代真实生活的小说,喜欢瞻仰大浪淘沙的英雄人物事迹。不过每到雨季来临的时节,她脑海中总是不自觉地蹦跶出一团湿润的云和一阵好似牧羊人的风,将她的思绪零零落落地赶到世界的南北东西。原因或许可以追溯到她高中时候放弃了令人头疼的物理开始,又或许是受到了她一直很喜欢的地理老师潜移默化的影响。不过真正的原因,还得从她遇见植树开始说起。

一想到这个名字,一个熟悉又陌生、真切又有些模糊的身影不禁在她脑海里闪现出来。她嘴角噙着一抹明媚的笑意,用只有她一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呢喃着,“植树,你最近还好吗?”

木香与植树是高中就认识的朋友。是的,朋友。他们应该算是朋友吧,虽然用同学或者校友可能更恰当,但是他们的关系比一般同窗好上不少,所以应该是朋友。虽然他们没有如桃园三结义一般义结金兰,也没有对着关公画像歃血为盟,更没有两肋插刀的壮举,不过称他们为朋友,想必他们两个人对此都没有太大的意见,除非朋友需要一个明确的定义。

木香是土生土长的安南城人。学生时代,她的成绩既没有名列前茅,也不至于一塌糊涂。中考时,规规矩矩学习的她考上了本市一所不错的高中。这是一个木香和父母都能接受的结局。

其实上不上最好的高中对木香而言没有那么重要,一来她知道自己就不是特别擅长读书写习题的材料,二来就算是超常发挥填志愿时捡漏走运勉强录取上了最好的高中,繁重的课业和激烈的竞争也会让悠闲惯了的她喘不过气。所以,上一所不好不差的中学,着实是一个不赖的结果。而且,如果没有来到这所学校,木香就不会遇到植树,或许脑袋里就不会总是浮现那团水糟糟的云,她的人生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她从未后悔过和植树的相遇。其实,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甚至木香还没有植树的联系方式。

植树也是安南市人,不过家不在城区,而是在一个偏僻县的村庄。遇见植树前,她从不知道安南市还有这样一个地方的存在,而至于植树所在的县,她倒是听爸妈闲谈的时候提起过,印象中那是一个很贫困落后的地方。

木香第一次见植树,是在高中的开学典礼上,植树作为新生代表之一上台发表演讲。关于演讲的内容,木香已经记不太清了,反正高中时期的演讲,多半就是服从学校管理,树立远大理想目标和刻苦学习考上一所理想大学,将来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一类的鬼话。

木香不喜欢这种形式主义的表演,不过这并不妨碍学校那群高瞻远瞩的领导们喜欢把学生们聚集起来听只合他们胃口的演讲,这种感觉就像强迫一群念经文的道士用蹩脚的英文唱颂歌。虽然这比喻很不恰当,也不可能发生,但大抵能形容木香当时的心情。当时的她是那么地敢爱敢恨,而现在的她似乎已经被时间消磨掉了爱憎分明的勇气。现在即使面对不喜欢的事情,她多半也会佯装欣喜地参与,至多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过表情一定是很投入的,至少看起来是这样。是的,成长的真谛就是即使你不喜欢的东西,你也要允许它的存在,甚至有时候还不得不参与进去。多么糟糕的真相啊!

植树好像是作为励志学生代表上台演讲的,好像植树上台前老师还对他做了简短的介绍,不过木香记不真切了,因为她从不觉得她会和植树有任何的交集。不过植树的样子倒是给木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植树皮肤很黑,不过不是黑人那种天生的碳黑色,而是一种长时间在紫外线强烈照射下一点点积累起来的、黑里透红透亮的黝黑。他的肤色在一堆几乎不怎么晒得到太阳的城市孩子里显得很扎眼,尤其是同他一起演讲的一个女生脸上还拍了一层薄薄的粉底,便显得他更黑了,像从田野里劳作完回家穿了个鞋、换了身衣服就来上学的庄稼汉。与其说他是个学生,说他是一个农民可能会更让人信服一些。木香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上高中的第一件事不是学习新的单词、背诵新的古诗,而是见识一些别开生面的人。唯一可以让人相信他确实可能是读书人的一个标志是他很瘦弱。因为一个黝黑的庄稼人应当是强壮的。他的肩膀应该是宽厚的,如此才能背起一箩筐的苞谷和洋芋,如此才能扛起动辄一百多斤的粮食。他的腰背应该是厚实有力的,像柔道运动员那样结实,且富有竹子一般的韧性,如此才能将手中的撅头甩得老高,然后喝地一声腰腹一起发力将撅头钉进板硬的土地里,这样才能从土地里讨得生计。而一个又黑又瘦弱的人,给人感觉他拿一把撅头估计都费劲儿,更别提吆喝着耕牛犁地,上山下地干那些繁重的体力活儿。他的父母也许是想要让他想树木一样生得健硕强壮,如此才能早点儿放牛牧羊,所以唤了一个植树的名字。可估计他命格里五行不全,只让他得了一个树的高挑,没有得到健壮的神髓,他便生得像一根施多了氮肥的竹子,只窜了苗头,没有增长了体魄。甘蔗!木香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词语,她觉得再没有比甘蔗更好地形容植树的词汇了——褐色的皮肤,瘦高的身材,不正是甘蔗的写照吗!待到木香真正地了解植树后,她愈发觉得自己当初灵光一现的比喻恰当无比,因为植树其貌不扬的外表之下,有着如甘蔗般丰饶的甜蜜。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上台太过紧张,植树演讲的声音有些颤抖,利利索索几分钟就能讲完的稿子念得磕磕绊绊的。好在天气似乎感应到了他忐忑的情绪,适时地下起了大雨。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下雨了,快跑”,操场上站着的一千多人便纷纷跑回了教室,没人再关注植树的演讲,而那场演讲最后也没有再择期重新安排。大家只当是得到了拯救,省去了听人诵经的折磨,在以前庆贺一般的欢腾中一头扎进了考学的深海。犹记得,那一年的雨季同冬季一样漫长煎熬。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与植树相识后慢慢往前回溯和追忆,木香定然想不起这么琐碎细微的事。其实,如果没有遇到植树,她对高中的记忆可能只会停留在几个闺蜜和无聊透顶的学习生活之上。

“木香,我看外面雨快停了,你等会儿记得去菜市买点儿菜回来做晚饭。别一整天就闷在房间里看书,眼睛都快看瞎了还不想撒手。书里真有什么东西叫你这么入迷?当初上学的时候也不见你有这么用功。”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床头,一边不催似的嘟囔着说道,一边织起了她手中的那半件毛衣。木香听母亲说起过,那是织给姥姥冬天穿的。

南方没有暖气,要想舒坦地熬过一个冬天,要么乞求老天爷多赐下几个晴朗的天气,要么就时时刻刻围在火炉边,巴不得把炉子抱在怀里,要么就里一层外一层的把自己裹成一个毛球,再或者就窝在杯子里睡上一整个冬天。

被打断了回忆的木香有些生气,不过想到在新工作的录取通知到来之前,她还是要和父母住在一起一段时间。又苦于她自己不会做饭,在家还得靠着母亲养活,便苦着脸应承下来。至于母亲话中的揶揄,她早已习惯性地置若罔闻了。年纪大的人,就喜欢天天从后辈身上找乐子,好似他们没有自己的生活一样。

木香以后可不想变成母亲这样,那简直太糟糕了。没有比一整天除了睡觉做饭就是织毛衣更无聊的生活了,如果非要又第四件事可做,母亲便会开启她那张不讨喜的嘴,各种找木香的毛病,什么多大的人一整天就会睡懒觉,什么可以当妈的人了还连饭都不会做。一件细碎的事情她可以念叨上一整天,简直比唐僧给孙悟空念紧箍咒还勤快,似乎她睡觉攒下来的力气全是为了留来念叨木香的各种不是。

她不想成为母亲那样的人,像母亲这样的晚年是她无法想象的。她其实早就规划好了自己退休后的生活,她甚至不想工作。她最理想的生活就是,有朝一日,等她受够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不想工作了,就直接辞职外出去旅游。退休之后,则拿着工作几十年攒的钱和退休金去各个地方去找自己的朋友,去那些她曾经想去却还没有去做的事情。五十五岁到七十岁,她还有十多年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而且还不用担心自己衰老得到处是毛病的身体撑不起自己的愿望。她是断然不会像母亲这样的,她一个人的生活都享受不过来呢,哪儿有时间和精力天天盯着年轻人的一举一动。

每次说到这里,母亲总会用大人看待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的眼光瞪木香一眼,随口口中念念有词地说道:“等你真的成了家就会发现,家庭就是女人的全部。”然后一脸高傲地看着木香,仿佛再说,一个女人没有家庭将会是一种多么无法想象的罪恶一类的话。木香可没有功夫和母亲争论女人的自由,她知道每次争论演变到最后,母亲依然会死死地坚守着她从老一辈人那里承袭而来的几乎成为圣经的至高的准则,而对木香苦口婆心地解释和教诲丝毫不为所动。再大的声响,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所以,每次母亲阴阳怪气地数落木香的不是时,她干脆虚与委蛇地应付过去,反倒能省下不少口舌。她还总结了一句九字箴言:永远不要和女人争辩!尤其是退休了没有事干,天天织毛衣的女人。

不过母亲织织毛衣总比她整日整日地睡着强。当然,如果她可以改掉她絮絮叨叨的毛病就更好了。每次想到这里,木香就愈发好奇一个问题:父亲究竟怎么能忍受得了母亲这么多年的唠叨和碎嘴的?因为爱情?这个理由木香觉得完全没有说服力。要换作是她,绝对忍受不了,一天都忍受不了,更是这么多年。唯一合理的解释是,父亲也不会做饭,找一个会做饭的女人过日子。

在木香的记忆里,母亲每年都会织不少毛衣,织毛衣似乎是母亲唯一的娱乐活动。她几乎从来不和朋友聚在一起打麻将、侃大山,也很少外出逛街购物,更不必提走街串巷或者外出旅游。她外出唯一的活动,就是上菜市场买个菜回来做饭。印象里,买衣服、逛游乐园一类的事情,从来都是父亲陪着木香做的。小时候木香还会问父亲,为什么妈妈不一起出来玩儿,父亲的回答总是你妈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她就是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个人?哪样一个人?木香至今没有搞清楚。

母亲织的毛衣,会给家里人一人留上几件,剩下的则是拿去送人,一年要送出去好几件。亲戚邻居们一直收到毛衣也不好意思,便想着送点儿钱当做劳工费,可固执的母亲从来不要。谦虚的邻居们便经常送来各种各样的小礼物,盆栽啦,咸肉啦,粽子青团啦,逢年过节还会送两幅对联。

复杂的邻里关系,在母亲这里,只需要一件毛衣就能变得融洽和睦。这一点上,木香倒是很佩服母亲。她像一个隐者,耕耘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土地,至于土地之外的事情,她便不再操太多心去料理了。木香衣柜里有好几件母亲为她织的毛衣,其实本应该有更多的,不过木香长大再穿不下,就都送给了亲戚家的孩子,不过即便送出去不少,柜子里还是有好几件木香穿得下的,但她总嫌款式太老久,毛线色彩也不靓丽,母亲织得毛衣太过笨重,所以几乎都没怎么穿过。木香想着等什么时候有空闲,索性都打包寄送给山村的穷困人家,他们应该穿得着,而且他们还不会如她一般地挑剔。“知道了,我再看会儿书就去,这会外边还下着小雨呢!等晾晴了再去,反正时间也还早呢!”木香往嘴里送了一口茶,应了母亲一声,又百无聊赖地翻了几页书。但似乎是被打搅了兴致的缘故,心绪始终无法宁静,看过的几页书内容也记得含混潦草,显然不适合继续读下去了。她索性合上了书页,抱起了在脚边转悠许久的猫咪玩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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