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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高粱一身宝（第1页）

鸿琪等人就这样在节气里穿梭，节气是高粱与人对话的使者。立秋后，鸿琪等人在驴驹子口给明俊家帮工砍高粱。

鸿庶在前面带头砍，成忠跟在后面说，黑象（鸿庶诨号）你到大殿里，我也不能到大门底下。砍吧，扑腾扑腾，鸿庶砍三米宽，成忠两米宽不到，也追上了。鸿琪、明宝等人在后面钎高粱穗子，右手拿围刀子，钎完的穗子人字形放在左手腕上，然后猛地一掀，搁在地上的高粱梃子上。钎好的高粱穗子两头排放成一个蒲子，一个蒲子一二十斤，然后四个蒲子捆成一个大秫秫头，有四五十斤重。砍完高粱，捆秫秫头，然后挑回院场，4个大秫秫头，小点的有一百四五十斤，大的有一百七八十斤。

鸿庶挑大秫秫头，小的鸿琪、桂振、明礼挑。成忠说，黑象我不给你比，不能因为二斤高粱玩死猴，成忠与明宝两人拾一个大秫秫头。鸿庶在前头，晃悠悠，下了堰头，到了泫河边，搁下担子，把秫秫头放河边上。地里的挑没了，六个人再一起扛过河，十趟扛了八趟了，明宝把秫秫头一扔，觉着肚肠子一转弯，疼了。鸿琪说，小宝，俺水越来越浅，你怎水到腰窝的。大哥，我肚子疼。鸿琪说，你快回家。明宝抽出扁担，说，我捎着一对蒲子吧，歪三扭四到了院场，一扔，扁担也没有拿，就急着回家。

明宝家在西大门里北旁，到门前石台阶，喊一声娘，扑腾倒在门槛里面，没气了，脸焦黄。明宝娘也不慌张，拉领破席，把明宝拥上面，大洋针攮胳膊，两针没有淌血，第三针扭出血滴，那血跟屋檐油一样，稠。扭着扭着，刺得一声，血喷出来了，明宝就苏醒过来。鸿琪那边也把秫秫挑到院场上了，到明宝家里来望望，什么样，好了，没事了。众人离去的时候，明俊、孟敦琢、孙三也来了，说了一会话，就散开了。晚上，明俊让孙三给明宝送来一小包红糖，补补身子骨。

找个好天，鸿琪等人拉碌碡脱高粱穗粒，把砸扁的秫秫挠子用耙搂一搂，露出滚圆的红高粱米，晒干后，放在泥缸里，前台门社场北屋泥缸排满一溜，整整齐齐。

高粱一身宝。秫秸叶子可以搭护塌子，扇垛。护塌子中间四棵秫秸，底下两棵，上面两棵，用高粱叶子系上秫秸，浑然一体，结实的。护塌子呈立方形，30厘米宽，2米长，扇垛可是真遮雨。高粱梃子穿盖顶，高粱穗子往下钎一虎口（40公分）的长把，可以穿小盖顶；大缸需要钎一米长。高粱秫秸可以制作屋笆，草屋离屋笆不行。

鸿琪等人拉碌碡脱粒时候，明宝拿锄放地上，锄刃朝上刮穗子，脱去穗粒的秫秫挠子捆上，留着自己家用。事先跟前台门商量好了，明俊也不介意那点秫秫挠子。秫秫挠子扎把长，焦干，干净，烧染的火焰发亮发蓝，最适合打布摆子。新生的小孩，有的打摆子，大人就和点面，掺上点红糖，放铁勺里烧，小孩子最喜欢喝，喝完用棉絮一捂，出头大汗就好了。明宝姊妹仨，哪个都打过摆子，明宝娘多大个子，没有奶水，孩子离不开吃布摆子。

里人吃不起小麦细面，大多喝高粱糊饾稀饭，摊高粱煎饼卷咸菜吃，就这样，郭里选择了高粱当做主粮。

西泫河两岸到处可以看到红高粱的身影，高粱染红了秋天，映红了前台门高高的门楼，醉倒了郭里保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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