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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庞马独立战争（第1页）

四分钟前，霍尔失去了他最后的一个朋友。

一枚高爆弹命中了卡夫卡的上半身，将这个倒霉的小队长连人带罐头一起炸了个稀巴烂。但霍尔也不确定炮弹到底打到哪了，他只听到风中传来披帽高爆弹破空独有的恐怖啸叫，整个人就立刻侧扑到胸墙上抬手曲肘将头埋在臂弯下。但他只来得及勉强做出一个不成型的防护动作，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就碾过了他的全身。

霍尔立刻失去了意识，等他再度醒来时，视野里只找得到一截小腿落在弹坑旁。

残肢在烟火里滚了一圈裹得漆黑，只能从轮廓上勉强认得这是小腿的部件。得亏是高价换来个人防护装甲拼死保护才留得最后这么的一点念想。可饶是如此，小腿的残肢也只剩下了半截被保护在已经变了形的防护装甲里，余下的就防护装甲连带着也一齐被炸的灰飞烟灭。

卡夫卡大抵是被直接命中了。

医疗兵翻看了眼前这个新兵的生命体征，发现生命体征正常，似乎只是晕了过去，就手动激活了新兵作战服自带的生命维系系统给昏迷中的新兵注射了一针兴奋剂。

果不其然注射兴奋剂后新兵的胸膛就剧烈地起伏了，医疗兵松了口气，看来似乎没什么大碍。可来不及做更详细的检查，他揪住了新兵的领子凑到新兵的耳边大吼着：“拿起你的武器，回到你的位置。”

新兵是这样的，只要见识到了战场的残酷，只要看到战友在自己身边倒下，听到榴弹在自己耳边爆炸的，就会被吓得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大鹅，这时候新兵配给的廉价基础款单兵生命维系系统并不会判定宿主的生命垂危，需要注射物注射来维系宿主的生命体征。这时候就需要有人来给着相的新兵来一针兴奋剂、一针强心针，将他们从宕机的状态中解救出来。

霍尔剧烈地呼吸着，他的氧气面罩好像在爆炸中损坏了供氧出了问题。为此他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试图缓解大脑产生的眩晕。

恍惚中，似乎看到看着卡夫卡抓着他冲他大声的咆哮让他站起来像个爷们一样，像是从前一样，可是霍尔知道卡夫卡已经死了。

他试图看清眼前人的脸，可是双眼就像是失了焦般怎么也看不清，就只能看得到半截残缺的小腿在眼前晃来晃去。

无畏者3型单兵防护装甲，其正面护甲能够扛住步枪的连续射击，霍尔听卡夫卡吹嘘了好多次了，吹嘘着这套装甲救了他多少次命，又是靠它是怎么屡立奇功的。

每当这种时候，卡夫卡就会摆着一张从小到大都一直是一个样的臭屁脸，每当卡夫卡得到了新奇的小玩意，亦或是得到了不得了的夸奖时，卡夫卡就会在伙伴们面前摆出这样的表情，骄傲着神采飞扬。

而卡夫卡确实做到了许多不得了的事情，他只是比霍尔早入伍半年，就凭军功兑换到了中队长才有的标配护甲。霍尔清楚的记得卡夫卡擦着他锃亮的军功章漫不经心地对着自己说：“跟着哥混，保管你三个月不到就也能弄到这么好东西”。

可现在，卡夫卡死了，穿着他最心爱的无畏者3死在了霍尔面前。

医疗兵拉出手臂上的数据线接到新兵的头盔上，在炮火轰鸣的时候就是贴着耳朵说话听不清也很正常。

“拿起你的武器，回到你的位置上”医疗兵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几乎是在耳膜边炸开，巨大的声响回荡在霍尔的整个头盔内。“是的，长官”霍尔条件反射的坐直了要给医疗兵敬一个军礼，可医疗兵看他已经清醒过来后就转身走远了。

毫无疑问霍尔只是个菜鸟，他入伍只有半年，抛去在后方基地里新兵训练的两个月外，他在战场上满打满算的只呆了四个月，这四个月中其中有一半的时间还是靠着他的好朋友兼小队长卡夫卡的照顾下担任着一些轻松的任务。而霍尔当今最大的依仗卡夫卡也阵亡在了他的眼前，目前霍尔已知他参军的好友都阵亡了。

可霍尔知道，这是一场注定要流血牺牲的战争，在主动报名参军的时候霍尔就清楚的知道。

霍尔是他们那片一起成长起来的孩子们最晚成年的，在陆陆续续得知一起长大的哥哥姐姐们相继阵亡的消息时，他也没有丝毫犹豫的在成年的那天独自来到征兵处，他知道，这是一场必要的牺牲。

“庞马的子民们，你们愿意再忍受着一天十二小时的辛苦劳动，忍受着工厂主的呵斥打骂却换来的却只有最难以下咽的面包吗？

你们甘愿自己被xc区的老爷们鄙夷吗？明明他们吃的、穿的、头上戴的都是你们用自己的劳动创造出来的，凭什么他们就能享用高级的食物，凭什么他就能高人一等？

凭什么，我们劳动的九成都要被别人拿走，凭什么那些外来人能够用比我们自己人还要低的价格收购我们的劳动成果？

反对政府统购，支持自由贸易，庞马必须独立！庞马的土地哺育庞马的人民，我们吃着同样的粮食，灵魂同样的高贵！

反对政府统购，支持自由贸易，庞马必须独立！自由庞马万岁！

庞马的土地养育庞马人民，把外来的豺狼赶出庞马，自由庞马万岁！”

游行的口号一遍一遍地回荡在霍尔脑内，像是有人在他的脑海深处呐喊，至死不息。霍尔也跟着在小声的重复着“自由庞马万岁“，“自由庞马万岁”，不知疲倦，如吟圣经。

霍尔深深地爱着这片土地，爱着它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16年来，他每天都在街道上奔跑，他熟知着街坊邻里每一个的名字，也知道在哪里能够捡到更多的好东西，他曾经和自己的小伙伴们一起在这条街道上欢笑，笑声也跑进了轰隆作响的机器的齿轮里；他也曾仰望那片虚拟出来的天空，并认为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一个大晴天更让人愉悦。

可这一切，这一切都毁了，这片天空，永不停歇的笑声，只有无尽的苦痛和不忍细闻的呻吟，是那群外乡人毁了庞马！

他们只知道一味的压榨庞马人，只知道庞马能产生更多的价值，可他们从来不关心庞马人的死活！

虚假的天幕被关闭，露出了这个世界本来残酷又混乱的颜色，无尽的黄沙无尽地刮着，在炮火中没有任何防护的城市摇摇欲坠，似乎是风再大一点它就会轰然倒塌。可霍尔知道这是必要的牺牲，城市没了可以再重建，那时候一定会是一个人人都可以吃得饱饭的世界。

霍尔冷静地将自己的锚具一个一个地锁定敌人，冷静地扣动扳机开火，就像是卡夫卡之前教授地那样。突然，他的余光像是看到了天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在黄风中那个黑点模糊又突兀，让霍尔想起了小时候和卡夫卡一起偷玩的穿越机飞到了极高的地方，人眼看上去也是这样模糊的一个小黑点。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将十字准星锁定在又一个露头的敌人身上，然后扣动扳机开火，还一边念叨着：

“自由庞马万岁，自由万岁！”

风沙中远远地又传来了恐怖的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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