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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岂曰无衣上（第1页）

思虑良久，喟然长叹了一遍又一遍，陈居默终于点了头，“待我来日禀明大将军，悉数调遣龙翊军一百二十人，讨伐突厥，秋后起兵。”

“墨侯贤明，”李渊冁然一笑，热和地递出一只手，“合作愉快。”

陈居默站起身，并不屑与李渊握手言欢，他只是冷冷地俯视李渊:“免了，在下惟愿结交君子。”

言下之意，便是讥讽李渊挟持无辜、趁人之危种种不合礼数。

然而李渊不为所动，半晌不愠不怒，淡然言道:“太史公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君子论迹；论心，则世上无君子。”

“午后便将令弟送回，”李渊谦恭礼毕，随后振袖起身，“不必送了。”

说罢，李渊回转过身，飘然而去，诸位甲士无人胆敢上前一步，陈居默快行几步，追至其后，朗声问道:“敢问李公，如您此般奔走游说，是为什么？”

“是为天下，”李渊款款回首，似笑非笑，“大丈夫当济世安民，万死莫辞。”

“妄语，”陈居默直视着李渊的双瞳，剑眉一轩，“你是想当皇帝……”

李渊闻言一诧，尔后诡谲一笑。

……

话分两头，只说沈袖离去不久，楚岫云便坐立不安好一阵子，终于说道:“羽绫，不如我们去找逢将军，道明缘由，想来他定不会为难我等。”

说不得，白羽绫只得搀着楚岫云，前赴龙翊将军府叩见逢临。

斯时逢临与陈语盈尚自酣眠，先是逢临听得叩门声响，匆忙净面整装，启门迎客。

门开响处，但见楚岫云、白羽绫纷纷下拜，口中念道:“叩见龙翊将军，清晨造访，甚是叨扰。”

“不妨，进屋请坐，”逢临侧身恭请白羽绫先行，尔后搀过楚岫云，随从在后，“近来休养可好？”

“承蒙挂念，已好得多了，”楚岫云惨然一笑，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忧郁，“在下不请而至，有事央求将军。”

陈语盈业已下了床、梳了妆，此时正坐在厅堂桌旁，双手捧着茶盏，悠悠问道:“楚少侠光临，请问是为何事？跟我说便了。”

逢临眼见陈语盈有意圈揽此事，料想不错，是以不复牵涉在内，而是转入内室，抓来菓子塞给白羽绫品尝，他走在前，引着白羽绫步入庭园，轻声道:“教楚少侠自己与七公主谈讲，我们在外面待会儿。”

其时惠风和畅、春暖花开，四下里是一派绝美景致——莺嘴啄花、燕尾点波，梁下声呢喃，清泉响叮咚。

白羽绫毕竟少女脾性，东转西转，赏来赏去，直瞧得出神，不觉间便将种种不悦抛至九霄云外，她顿觉舒心，周身和暖，回首望向逢临，轻声言道:“起先，我只道你冷心冷面，木头一般；而今看来，你也不是甚么歹人……”

闻说此言，逢临哑然失笑，他与白羽绫并坐于岩台之上，静听黄鹂浅唱、安赏锦鳞潜跃，好不悠闲，许久后他才说道:“我认识一个人——你们两个很像。她也……那么爱笑……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儿，脸衬桃花，眉弯新月，可爱得很。她呢，动不动就跟我怄气，待到无人时候，又屁颠颠儿来找我，然后……然后俩人天南海北地聊，好似未曾有过矛盾……如果她还活着，也该有七公主这般大了……”

起初，白羽绫认定了逢临说的是陈语盈，然而听到后来，却发现大错特错——逢临说的，绝非陈语盈，而是逢临的故人。

白羽绫好似打探到了见不得人的机密，登时面红心跳，生怕逢临反应过来之后杀了自己灭口，是以随口说道:“啊……七、七公主她……也好得很呐！倾城倾国、倾国倾城的……”

心慌意乱之下，白羽绫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语简直不知所云，然而逢临好像并未觉得不妥，只是微微一笑，柔声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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