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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高塔17（第1页）

“你恨我吗？令你受了这么大的痛苦？”

“不会，我知道您已经尽力保护我了……只是下次不要如此，守护您，才是御使的职责。”

少年赤裸着身体坐在圣泉中，泉水洗去他满身的血污，却无法褪去他背脊上那些可怕的伤口。

女子穿着白色的长裙，步入水中，坐在少年的身后，温热的泉水打湿她的衣裙，她也毫不在意。她白皙的玉指轻轻拂过少年的伤口，低声问着：“疼吗？”

少年的眼睛突然睁大，薄唇抿得更紧，可是开口说出的却是口是心非的话。

他说：“你知道，我从来不知道疼痛的滋味……这样的伤口只是看着夸张，又怎么会痛呢？”

“是这样吗？”女子低低地笑起来，可笑着笑着，眼睛里却变得异常晶亮起来。她的手指捻着一根银针，轻盈点落，为他将插入背上的荆棘刺一根根挑拨出来。即使少年口中说他全无痛觉，可随着女子挑动皮肉的动作，他的身体依然微微地颤抖着。

“林森，你知道吗？有一种疼痛是看不见伤口的，但是那种滋味却比那些流着血，深可见骨的伤口还要痛上千倍、万倍。”女子的动作依旧，可是口中却喃喃低语起来，她道：“那样的痛，你有过吗？”

少年沉默，但还是微微点头，道：“有过……”他手下意识按住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

女子挑拨尖刺的手顿了顿，随即又继续道：“是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感受过的？”

少年却不再回答，似乎在思考和回忆女子的问话，半晌才道：“其实，那样的痛有过好几次。第一次，应该是我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不可以喜欢的人；第二次，是我发现我喜欢的那个人，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可我却无力保护她……”少年的声音弱下去，语气里充满了自责和遗憾。

“你是说绯月吗？她的确很担心你，还来我这边大闹了一场，幸亏被侍女们拦住了……”

少年人却没有回答，他看着水中自己和

女子的倒影，氤氲的水汽中，她的面容并不清晰，可是他就是觉得她好美……

“还有呢？”女子的声音还在追问。

“啊？还有……还有就是刚刚受刑的时候吧，我并不觉得当众被剥去衣服如何，可是我知道……会有伤心、难过的，那些真正关心我的人，会难过。我不想那样……”

“所以，你要变强哦，强到能够保护你喜欢的人，不要让他们再受苦，再难过了……”女子强忍不住眼泪，露出笑容，她的头状似鼓励地趴在他的身上，闷闷地不再说话。

他觉出她的情绪波动，向来冷漠的脸上难得闪过慌乱，想要回身看她，却被她按住，她说：“不要转过来，不要看我……”

他便不敢再动，只保持先前的姿态，一动不动。只用眼睛的余光看那水中的倒影，白色的身影伏在他的背上，脸贴着他滚烫的肌肤，很快，他便感受到有大滴大滴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背脊滚落，一直延伸到温热的泉水里……那样的感觉前所未有，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他的心上一下一下的刺入又拔出，比末端绑着荆棘刺的鞭子甩在他背上，撕裂他皮肉带来的痛楚还要令人难受。

他没有告诉她，很久以前他就已经能感受到这些常人能感受的细微感觉了，他这幅她早年用木头雕琢出来的身体，所有的感官都已经与常人无异了。这可要比她给他的预期，足足提前了十年不止，所以她当然不会想到了。

思索间，她已经从他的背上抬起头，面色也回复了平常的样子。之后，她沉默着快速地帮他清理完伤口，然后起身，他以为她要离开了，转身却见她拿出一柄细小的刀片，在他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手腕上隔开一道深深的血口。

见到他惊慌的表情，她却安抚地冲他笑笑，说：“不必担心。”

说着便抬手，举着流血的手抚上他伤痕累累的脊背，那温热殷红的血便从他的脖颈一路滑落，布满他整个后背，她的鲜血流过的地方，伤口奇异地迅速愈合。“够了，殿

下，请止血吧，真的够了……”

“不许乱动，这是命令！”她的声音透着少有的威严肃穆，他觉出她今日的不同，也不敢多言。

只听她的口中缓缓溢出一串串陌生的咒文，她似乎在启动一个仪式，只是他从未见她实施过……

一切结束之后，她再掬起脚下的圣泉泉水，那些混合了她鲜血的泉水此时呈现出耀眼的赤金之色，他的背脊被赤金色的水冲洗干净，竟然完全看不到一丝丝伤痕，肌肤也如婴儿的一般细腻光洁，之前那光裸的脊背上，隐隐可见一个繁复的图腾闪着淡淡的光晕……

她的身体因虚弱而有些不稳，他回身扶住她，她却冲他摆手，说：“我没事，你记得，这是第一次，以后每七天，你要来这里……不论什么事，都不可以耽误……记好了……”

见少年无声地点头，她才慢慢阖上眼睛，倒在他的臂弯里。

梦中，有个女子穿着白色的华服，整夜孤坐在通天的高塔顶，夜风寒凉，她紧一紧衣袍外的披风，眼睛却始终看着远方的天际。她看不到女子的样貌，但可以看到女子这个看着的地方，那里正有一点浑黄色的亮光慢慢显现清晰，渐渐扩散变大，随即那光的颜色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亮……只是一瞬间，那道亮丽的颜色便消失不见了。

她知道，那是银河系中某个小星系的一颗恒星，是她某次彻夜冥想时偶然发现的，那恒星说发出的美丽且舒服的光晕令她过目难忘，于是她便开始留心观察那颗恒星的出现，计算它出现的规律和距离卡俄斯星的距离。

虽然每次只能是短暂的相遇，可是也正因为这样温暖的相遇如此短暂，才更令人期待和珍惜。

她可以确定那是一颗温暖的恒星，隔着这样远她都可以感受到从那颗恒星射来的光犹带着一丝丝温度，不像他们的卡俄斯星，需要星辰之光的照耀，来维持光明和万物的生长繁衍……

巫梦瑶猛然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大片大片的雪白，空气中还弥漫着消毒药水的味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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