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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不得已1（第1页）

屋内的烛火忽明忽暗。

言梓谦高坐在上首，他脸上戴着面具，可阴冷的眼神却时刻透露出他的不满。屋内无一人敢言语。唯独跪在中央那衣衫不整的女子，不停地抽泣着。这女子被五花大绑起来，头发极为散乱，衣裳更是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她虽蓬头垢面，脸上的妆容也被泪水晕开，可依旧难掩她姿容俏丽。

言梓谦的手死死抓住圈椅的扶手，显然被气得不行。这女子仍旧嘤嘤哭泣，她身边的中年男子则一脸尴尬，他原想要说上几句，可看到女子的模样，终究还是重重叹息了一声，随后转过头，看向言梓谦。

“够了！”言梓谦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向身边的小桌之上，那茶杯应声碎裂，滚烫的茶水迸溅得到处都是。郭川柏坐在堂前的另外一端，他看向言梓谦，只觉得言梓谦更加急躁，失了从前的耐性与气度。

那姑娘闻言声音微滞，随后却又哭了起来。言梓谦见这女子哭个没完，厉声道：“赵侍郎，你从前跟随家祖南征北讨，我王家虽不比从前，但如今你能坐得兵部侍郎的位置，我王家却也替你从中周旋过。便是你家这位嫡女的教养，我谦诚山庄更是请遍了江湖能人异士。这些年，我在你这嫡女身上耗费了多少银子，你可算得？”

那赵侍郎闻言，脸色微变，看向自家女儿更觉她不争气，心中原本的气又旺了几分，他抬起手来，想要挥手打向女儿，可那女子止住了哭意，倔强的回望着赵侍郎。赵侍郎终究放下手来，低叹一声道：“是我这闺女不懂事，当年若不是王将军，我也不会……都是我这不孝女！庄主，我家中还有一庶出女儿，姿容虽比不得她这长姐，可也是不差的，且她也随小女一道……”

“庶女又有何用！”言梓谦暴戾的声音陡然响起，他厉声道：“你可知今上未承帝位之初，府中并无福晋或侍妾。今上乃是先皇后所出，早些年又有藩王作乱。圣上最是重尊卑之人。如今是圣上头一遭选秀，定然会选取品性良善、贤淑，且通晓琴棋书画的世家贵女为后，若是单单庶女能当得，我又怎会耗费如此苦心！自你这嫡女六岁起便遍请天下名师！可怎知你这女儿竟是个如此轻浮之人，竟敢同人私下无媒苟合！”

赵侍郎尴尬的站在下首，有些手足无措。他如今也不过四十，却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其中虽有谦诚山庄的暗中运作，可他却也不是平庸之辈，兵法谋略自是见解独到。他这嫡女自幼便是极聪敏之人，且加之容貌秀丽端庄，一早便被管家月常看重，自幼便悉心教导。王家落魄后，言梓谦独撑起王家基业。他见这少年可怜，便私下多番联系。

言梓谦长大后更是同从前月管家一般，寻了不少名师。他将这赵家的嫡小姐教养的诗词书画无一不精，在京中更是颇有才名。

前几日，今上下旨预备年前选秀，他便私下与赵侍郎相见。赵侍郎在他面前自然欣喜不已，他家中虽有不少子嗣，可唯独这嫡女是他一手栽培的。这边圣旨刚下，便有不少同僚前来贺喜，赵家嫡长女的才学样貌，即便是这些朝中重臣也是知晓一二的。可这赵侍郎刚刚做上了国丈的梦，便有小厮通传，他心中端庄自持的长女，竟留信与人私奔了！

他忙偷偷令人出城去寻，可天大地大，小小的侍郎府仆役不过几十人，又怎会那么快寻到这赵家小姐的下落。无奈之下，他只好求助谦诚山庄。言梓谦心知自己不过是商贾之家，便是月宁入宫，也断不会是皇后之尊。

赵侍郎不过区区兵部侍郎罢了，可赵家在大曜却称得上是有名望的世家大族。这赵小姐有又颇有才情，性子和善，模样虽不比过月宁，可在京中一众世家贵女之中也算是拔尖的。几路人马追探之下，却在距遥京不远的一处庄子发现了赵家小姐与她情郎的身影。

彼时二人正在床榻间颠鸾倒凤，赵小姐初尝情事，自有一番媚态。她那情郎虽也是世家公子，可比之皇亲国戚的诱惑，却让赵侍郎当场黑下脸来。

几人连夜便到了言梓谦的别院。

言梓谦看到赵家小姐这副模样，自然怒火中烧。原本可以替王家洗雪沉冤，可这赵家小姐竟是如此轻浮之人，竟做出这等下作之事，白白耗费了他的一番经营。赵侍郎虽心中愤恨，可到底也是自己千娇万宠出的嫡女，他自然舍不得打骂一句，可一想到那当今国丈的地位，他心中也是不免酸涩。

“如今，也唯有送上家中庶女，我那庶女虽比不得她长姐这般

才情，可当初为了让家中长女有所依傍，也是耗费苦心好生教导过的，也是别有一番韵味……”这赵侍郎还想靠着庶女争上一争，可言梓谦却冷笑一声。

“你当今上是何人？”言梓谦站起身来，他粗粝的声音敲击在赵侍郎心间，只觉得极其阴冷，“今上本就是先帝长子，最看重的便是世家贵女的德行，若是一介庶女便想承后，你当朝中那些重臣作何感想？单单是那郑忠，还有那尚家便头一个不答应！”

言梓谦在屋内走了几步，目光阴冷的看向那赵家小姐。如今唾手可得的富贵眼看着便要化作烟云，他如何不恨！他恨不得将这赵小姐生吞活剥了，可他看向赵侍郎，终究隐忍下来。

郭川柏见言梓谦冷静了几分，他站起身来，走到赵侍郎跟前笑道：“赵大人莫急，事已至此，也只得从长计议了。现下也有些晚了，不若赵大人先行回府罢。”

赵侍郎见如今也想不出个所以，只得带着赵小姐回了府去。

马车上。方才哭得梨花带雨的赵姑娘此时却已擦干眼泪。她拿起帕子，轻轻敷在自己的双眼之上，过了半晌，方才开口道：“父亲。”

车轮走在寂静无人的街上，那“嘎啦嘎啦”的声响格外刺耳。

赵侍郎似乎在闭目养神，也似乎还因女儿此番行为生着气。他不言不语的坐在马车上，手却不时的转动手中的暖炉。

赵姑娘低叹一声，她将自己头靠在父亲的肩膀上，此刻也终于露出几分小女儿的。

“父亲，女儿不懂，为何父亲不允女儿入宫？”

那赵侍郎忽然睁开眼睛，他方才怯懦的模样一扫而空，如今的他才有了几分身为兵部侍郎的精明，他转过头，拍了拍赵姑娘的肩膀，沉声道：“朝廷内乱刚除，皇上便要大肆选秀，这些老东西皆说是个机会。”

那赵姑娘眼睛转了转，她低声道：“皇上此举必有深意，只怕后位定下之时，便是朝臣异军突起之日了。”

那赵侍郎点点头，“谦诚山庄可护不住咱们赵家。”

那赵姑娘了然，她点了点头，随后沉吟片刻方道：“父亲，许久不去尚家，我倒有些想念尚姐姐了。”

赵侍郎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一路无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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