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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二多情自古二（第1页）

走出视野尽头的是背影，留在心间的是倩影。

面对着大千世界，置身于万丈红尘，徜徉在校园内外，我再一次发觉，人的言语，要胜任传情达意的的作用，着实不容易。她过了大桥，我的那颗心又到哪儿去了呢？以前我不是想过不动情思的吗？或许，如果不到舞池旁走那么一趟，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当然，这也只是“如果”。瞻前顾后，这世上，该有多少有关“如果”的感慨啊！不断地“如果”下去，人生的故事，真不知要从何处开始了。以前，也曾读过李商隐这样的一首诗：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惊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这首诗的最后两句，确实让人拍案叫绝。是啊，如果不动心，相思成灰的苦涩，也就无从谈起了。在遇见她之前，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着的。舞会上的不期而遇，彻底改变了这一切。既然走出了第一步，那么，我还能够回头吗？好几个辗转难眠的深夜里，我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去请她跳舞吗？

答案是，请！

就为了这个看似简单的答案，这个星期六的傍晚，我走出了校门口，向文化宫方向走去。一路上，我暗自祈祷道：上苍啊，我不求你的眷顾，只要能够让我再见她一面，我就心满意足，不做他想了。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祈求呢？原来，忘记一个人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在付出了几次彻夜不成眠的代价之后，我决定要找找她了。由于大致上的方向能够肯定，于是，接下来的十来天时间里，吃过晚饭，我就改变了散步的方向，专往文化宫方向走了。是啊，把这样的寻找当作一次散步，又何尝不可呢？只是，老天爷像是专门跟我作对似的，一次次地寻找，换来的是一次次的败兴而归！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文化宫一带的每一个摊点门面、墙角屋后、大厦小屋，我不是都极目眺望过了吗？怎么就不见她的影踪呢？是她信口开河，还是我路过错过？找一个人，居然会有这般大海捞针似的艰难，真让人唏嘘不已。

“梁明远，你在想什么呢？怎天心不在焉的——”我的走神，到底没能逃出室友的眼睛。心烦意乱之际，找个人说说也是一件好事，于是，我挤牙膏似的将那次舞会上的偶遇慢慢说出来了。室友一时击掌叫好，一时摇头叹息，最后他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我皱了皱眉头，这样回答道：“这一次，可是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了——”“哈哈哈——”室友一阵大笑，接着说道：“这，还不简单吗？你先想办法找到她，再

想办法让她‘回家’，就这么简单——”是啊，这样的思路，无疑是极为正确的，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不过，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既然想她，就该去找她！至于找不找得到，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时间，有的是，该行动时，就不惜一走了。

我们学校的大门口向西，大门口左侧二三十米处，是一座跨江大桥，自北向南过了大桥，文化宫就在望了。大桥南侧，我停下了脚步。“以前，老是找不到她，”这样想着，我点上了一支香烟，“原因何在呢？哦，是不是路子错了呢？茫茫人海，没头苍蝇似的东走西瞧，这种走马观花似的笨办法，是不是要改改呢？既然走马观花不奏效，来一招守株待兔，又将如何呢？”这样想着，沉沉暗夜似的心空，霎时闪过一道星光。尽管这彗星般的光转瞬即逝，我依然涌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和她，是在舞会上相遇的；既然如此，文化宫里有舞厅，到那儿瞧瞧，又如何呢？这样想着，我放慢步子，缓缓向文化宫大门口方向走去。一路上，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与行人，我哼起了那一曲《今夜你会不会来》：

也许你只是一个最美丽的阴影，

也许是我们前世的约定，

你就是我这一生中在等待的人，

你不知道我寂寞的心曾经是一片灰烬。

也许你只是一朵属于流浪的云，

也许你不必现在做决定。

当我目送着你从人群中慢慢地离去——

“今夜，你真的会来吗？我的思绪，在歌声里漂浮着，“那位不知名的姑娘，此时此刻，你在哪儿呢？这样的夜晚，如果能够遇见你，那该多好啊！至少，那越跳越起劲的慢四步，就可以接着往下跳了。你，真的只是一朵‘属于流浪的云’吗？唉，就算是这样，停下来歇歇脚吧。这些天，有一个人，正守候着你——”

南北方向的路，其尽头处，是一条东西方向的主干道。这文化宫的大门口，就在主干道的南侧了。过了马路，我来到了那大门口。这大门口，是朝北开的。当然，此时已是夏天，热气渐生，朝南朝北，都是无所谓的了。

站在大门口，四下张望好一阵子之后，我到里面去了。

到里面去，自然是因为，在大门口，过于招摇。

时间尚早，我也不急着到舞厅里，而是找了片草地，席地而坐一阵子。点燃一支香烟，让漫天思绪在袅袅烟雾中缭绕着：真想不到，一个人动了感情，会变得六神无主起来。怪不得李商隐会‘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云云了！还有几十天的时间，就要毕业了，就要离开这地方了。本来，悄悄的来，静静的去，也是一种选择。前面的两年多时间，我一度就是这样想的。如今，我还会这样想吗

？自从在舞会上见到她，我此前的淡定，究竟哪儿去了呢？一个情字，还真不容易说清楚啊！或许，在这世间万物生机盎然的季节里，要心如死水，倒有点勉为其难了。这样的夜晚，能够与她共舞一曲——这样想着，我转过头，向舞厅门口方向望去。也就在这时候，大概是为了招揽舞客吧，舞厅里传来了这样的歌声：

是你给我爱，爱向我走来。

爱是甘甜的露，爱是美的情怀——

一听之下，我怔住了：这歌曲，好熟悉啊！什么时候我曾听过呢？哦，十多天的那个夜晚，在与她翩翩起舞之前，那一夜的舞会，我所听到的，就是这一曲《是你给我爱》。此时此刻，我来到了舞厅前的这片草地上，那么，她在哪儿呢？

相识于一曲热情的《是你给我爱》，于是这样的夜晚心中满是希冀与憧憬。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舞厅里的乐曲与歌声，换了。时间尚早，坐在草地上的我一时百无聊赖起来，就点上了一支香烟。嘴唇用力一吸的时候，眼前就现出一丝暗红的光亮，而当你停下来的时候，那火光就暗下去了：恋情，要使恋情熠熠生辉，总少不了要付出吧？这一明一灭的烟头，不正向我诉说着什么吗？那缭绕着的烟雾，就这样带着我的一颗心飘呀飘的。

过了这一支烟功夫，就该做出决定了：以前的两年多时间里，我扮演着一个苦行僧的角色，而这十多天时间里，萦绕在心间的却是：如果能够谈一场恋爱，那该多好！其中的玄机，我参透了吗？或许，如果那个夜晚，她与我共舞一曲后就离开我身边，这十来天的傍晚，我就不会如此四处追寻了。以前曾经心如死水，如今却感慨没那么一双“铁鞋”。如果说她的出现，是缘起，那么，这个夜晚的憧憬与守候，又是什么呢？哦，在内心深处，我舍不得，舍不得这段恋曲就此终结。动了感情后，就有点身不由己了。或许，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现在的时间，大把大把的，如果不出来找她，我又能做点什么呢？爱，是相互的，我并不想带着单恋离开。目前我的心思，或许还只是一厢情愿。坦率地说吧，我只想再见她一面，至于相逢后的剧情，那就看上苍的安排了吧。相逢，即是老天的眷顾。“哦，时间也差不多了，”望着手中越燃越短的烟头，我这样对自己说，“或许，见分晓的时刻，即将到来。”

掐灭烟头后，我站起身来。

此时此刻，从草地旁的小路走向舞厅的人，陆续多了起来；只是，从背影看，她并不在其中。也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如今，她在哪儿呢？这样想着，我转过头，向大门口方向望去。

一位姑娘，一位身着深紫色连衣裙的姑娘，正自北向南，步入文化宫大门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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