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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第1页）
阮奇这句话，说得售货员有些发懵。这语气……要不是站在她面前的确实是个二十啷当岁的年轻小生，她会以为是哪里的领导下来视察了。这位顾客一定不是普通人！“哦哦，好的！”
售货员礼貌地笑笑，“这边这台是小宁牌缝纫机，定价98元；那边还有蝴蝶牌、燕牌、飞人牌……因为都是大牌子，所以价格比较高，不知道您想了解哪一款？”
“挑哪一款好呢……”阮奇陷入沉思。说实在的，作为一个男人，他对缝纫机确实不大了解。但在王晓纯和张大牙眼里，阮奇此时的沉默代表他已经怂了。他们俩得意洋洋地站在一旁，等着阮奇被扫地出门。韩伏虎也没心没肺地跟着他们傻乐，还不忘落井下石：“妹夫啊，做人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像你这样想一步登天，连手电筒都没有就买缝纫机，不怕步子太大扯着蛋吗？”
阮奇没理他们，径直问道：“哪一款最贵？”
售货员一指那台蝴蝶牌缝纫机：“这一款缝纫机定价204.4元，是这里最贵的。”
“来，小妤！”
阮奇把韩妤拉到那架蝴蝶牌缝纫机面前，“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轻抚眼前墨绿色蝴蝶花纹外壳、印着“为人民服务”字样的缝纫机，韩妤喜欢得不得了。但她又有点犹豫，花两百多块钱买缝纫机，会不会太奢侈了？“买不起就不要乱摸！”
那边厢，王晓纯又开了腔，“要是摸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对啊，售货员同志，你要把他们看好！”
张大牙也意犹未尽地补刀，“要是真把新机器弄坏了，那可是你们商店的损失！”
此时此刻，他有种大仇得报的爽快感。阮奇，就算你小子把我摁进水里，让我掉进泥坑，又能如何？男人还是要有钱腰杆才硬，这一点你就永远比不上我张大牙！面对他们的奚落和嘲讽，阮奇邪魅一笑，一字一顿地说：“就买这台吧！”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小叠钞票递给售货员：“麻烦把零钱找给我，谢谢！”
“你是不是疯了？”
张大牙一脸震惊地走上前来，“这件东西的价格是两百块，不是二十块，你拿这么几张纸糊弄乞丐呢？”
他走近一看，才发现售货员掌心攥着的这一小叠钱，清一色10元面值的大团结。张大牙生平见过的最大面额钞票，也不过是5块钱，这他如何能想象得到？韩伏虎本来已经做好了看戏的准备，这时看到张大牙一脸窘迫，便也好奇地凑过来，一看到钞票，眼睛就直了。“这些……”他咽了口口水，“这些都是真钱啊？”
这不是废话么！趁这会儿功夫，售货员已经拿好找零和收据返了回来。能成交这么一大单，对她来说是很光荣的事情。她笑嘻嘻地说：“同志，你真有眼光！这架蝴蝶牌缝纫机是我们这里带机肚的最新型号，机头可折叠下藏，收纳方便。另外，这台机子薄厚布料通吃，针距调控精准，台板加厚包边，脚架实心铸铁……”她滔滔不绝地讲了好几分钟，越讲王晓纯脸色越难看。刚才售货员为她介绍那台便宜的缝纫机时，说法完全不一样，弄得好像人傻钱多才会买蝴蝶牌。可现在，她又咣咣咣说出这么一大堆好处，让她心理很不平衡。更何况，她之所以会买这架缝纫机，很重要的目的之一就是日后在村里炫耀，可是现在……想到这里，她有些破防：“你别再说了！”
“啊？”
售货员以为她是因为被冷落而不悦，急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正在向这位同志介绍蝴蝶牌缝纫机的特点。请稍等，我马上向你详细介绍小宁牌的！”
“不必了！”
王晓纯见她一脸无辜，更加生气，“你刚才明明说这两款机子性能差不多，怎么现在又变了个说法？你们做生意，难道这么不诚信吗？”
售货员被莫名其妙指着头一顿骂，心里憋屈，嗫嚅道：“还不是为了让你心里舒坦点……”“你说什么？你这是狗眼看人低！”
王晓纯口不择言。看到王晓纯吃瘪，阮奇心里暗暗发笑，赶紧站出来替无辜的售货员主持公道：“王晓纯，你吃粪了，说话这么难听？这位女同志服务态度这么热情，这么认真，你不表扬她也就算了，怎么还找茬呢？”
“是啊，小纯、大牙，咱们还是买自己的东西吧，别管他们了！”
韩伏虎害怕他们把事情闹大，赶紧出来劝阻。但他没想到王晓纯这个刁蛮小姐，疯起来竟然连自己人都打：“你是个什么东西啊？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我看你是和他们串通好，来让我难堪的是不是？”
韩伏虎为了心中虚无缥缈的队长梦，只得强颜欢笑，默默退到一旁。王晓纯大叫道：“叫你们领导来，我要投诉！”
售货员一肚子委屈，呜呜呜地跑开了。不一会儿，一个一脸冷漠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看打扮估计是商场领班之类的人。“这里是公共场所，请自重！”
她警告王晓纯。“你这是什么态度？”
王晓纯大叫，“叫刚才那个小丫头片子滚出来，向我赔礼道歉！”
“你嘴里别不干不净的！她身体不舒服，由我来代班！”
领班如是说。“我要买东西！叫她出来！”
王晓纯不依不饶。领班一指收银台：“去那里付钱，付好钱拿货走人！这么大人了，还要我教吗？”
张大牙见女朋友被怼，跳出来帮腔：“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爱买就买，不买走人！”
领班扭脸就走，“不知道瞎嚷嚷什么劲，脑子坏掉了！”
好优美的夏国话！不知道王晓纯是否后悔赶走这家店里态度最好的售货员？国营商店的服务态度，阮奇早就领教过，自己也气得够呛。但没想到恶人自有恶人磨，看着王晓纯、张大牙这种恶人被粗暴对待，他只有五个字想说！过瘾啊，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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