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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偏方（第1页）

阮奇把贾阳平放在河岸上，在他的小腹上按了按。贾阳的头猛地向边上一歪，似乎是要呕吐，但连着干呕了好几口，却什么都没吐出来。阮奇的心一沉。不妙。要是贾阳能尽快把内脏里的水吐出来，那还有救；可要是吐不出来，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因缺氧而死！生死迫在眉睫，应该怎么办？兵法有云：非常之时，行非常之策！阮奇想到了医圣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里记载的一个心肺复苏妙法。“屈两脚着生人两肩上，死人背向生人背。即负持走行，吐出水便活。”

简而言之，就是把溺水者的双脚搭在肩上，与救人者背靠背。救人者抓住溺水者的脚不停奔走，直到溺水者口中吐出水，人便救成了。说干就干！阮奇照这个样子把贾阳负在背上，在河边跑起了圈。他心里的信念很单纯，一定要从阎王手里救回这个受人欺负的孩子！渐渐地，阮奇感到浑身都热了起来。又过了一阵子，他的身上蒸腾起一缕一缕的白气，衣服好像也干了。正在这时，背上传来“呜哇”一声，脚下出现了一大滩水。这招有用！阮奇受到激励，跑得更加起劲，又跑了大概十来分钟，贾阳便多吐了三四口水，心脏的律动也能感受得到了。虽然天气严寒，但是照这个跑法，迟早也是会出汗的。到这个时候，阮奇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想歇歇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在了那几个小混混身上。这几个小畜生终于回过神来，正准备脚底抹油呢！“都给我站住！”

阮奇发出一声暴喝。小混混们刚才见识过阮奇的神威，此刻被他这么一吓，其中的一个当场就尿了裤子。“真没出息，要你们有毬用！”

钟宪华骂骂咧咧地转过身，“你想干啥？”

“杀了人就想跑，不怕我报警抓你们吗？”

阮奇吓唬他们。没想到，钟宪华露出一脸不在乎的神情：“杀便杀了，你想咋的？”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钟宪华脸上。阮奇一向看不惯这种没教养的熊孩子，一出手就使上了七成力，打落了他一颗后槽牙。钟宪华呆住了。他产生了幻觉。在青牛村这一亩三分地，他哥哥钟大庆可是手段狠辣的地头蛇，道上诨号“拼命三郎”是也！就连大队书记见了他哥，也得顺着捋毛，不敢激怒他。眼前这个人叫阮奇，他认识，听说以前也是哥哥的小弟，怎么竟然有胆子犯上作乱？在钟大庆的耳濡目染之下，钟宪华自然也不会是善茬，他大怒之下，从腰后抽出一把三棱刀，便向阮奇捅了过来！这种三棱刀人称“放血王”，是他从哥哥那里要来的。因为三条棱在刀身表面形成三排凹槽，导致一旦被刺中，伤口很难止血。这么近的距离，要是阮奇中刀，可能小命都得交代了！剩下几个小混混没想到钟宪华真的敢拔刀杀人，害怕地闭紧了眼睛。但他们接下来听到的，却是钟宪华的惨叫！他们急忙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三棱刀已经被阮奇夺去，而钟宪华正被他的另一只手拎在空中，就像一只小鸡子。“你放开我！”

钟宪华激烈地挣扎，却无济于事，“回去我就告诉我哥，让他上你的老婆，烧你的房子！”

阮奇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从来不相信人性本善这些劳什子屁话，他只知道有的人生来就是坏种。“喂，你们几个，照我刚才那样，倒背着他跑圈！”

阮奇横眉竖眼地朝那几个混混吼道，“要是跑得慢了，我把你们的牙齿一颗颗掰下来！”

那几个小混混本来就是狐假虎威的主，见阮奇声色俱厉，不敢怠慢，急忙把贾阳搀到背上，开始兢兢业业地跑圈。安排好了正事，阮奇一把将钟宪华丢在了地上。“你给我记住，”他在手心啐了一口，“既然你爹娘不教你，今天我就来教育你。我教你的内容也很简单，那就是六个字，自作孽，不可活！”

他抡起拳头就朝钟宪华打去，但每一拳都避开了重要器官。钟宪华虽然被打得屁滚尿流、不分东西南北，却并没有生命危险。在阮奇修理混混头子的这段时间里，贾阳又呕出了十几口水，脸上也总算有了几分生气。阮奇从小混混身上扒下几件干衣服给贾阳换上，又拿上那间崭新的羊皮袄，才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老子就住村里，要是下回再被我发现你们欺负人，我就废了你们！”

临走前，他是这么说的。混混们抹着眼泪，把头点成了鸡啄米。今天，他们认栽了！当贾阳醒来的时候，温暖的烛光映入眼帘，竟然唤醒了他心底一个沉寂多年的字眼。家。“你醒了？来，吃点饭！”

阮奇把一脑子浆糊的贾阳拉到饭桌旁，给他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面。诱人的肉香向贾阳的大脑发起了全方位、无死角的攻击，他饿极了，不一会儿就把一整碗面一扫而空。就这样尚不满足，贾阳又往碗里倒满热水，将漂在上面的油花一丝不苟地吸尽，热水也一口都没浪费。“谢谢哥哥嫂子救我的命，”贾阳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你们真是大好人！”

韩妤眼窝子浅，见他这副模样，眼眶便有些湿了。“你爸妈呢？”

她问道。“都死毬了。”

贾阳面无表情地说，“爷爷奶奶在。”

他身上有股那个年代农村孩子与生俱来的倔劲，嘴里说的明明是至亲的大不幸，但语气却很平淡。阮奇朝他笑笑：“平时靠什么吃饭？”

贾阳的声音很轻：“队里每年会分些，但是不够吃的。好在邻居的叔伯大娘心善，平常也会接济些。”

“咋不去队里上工呢？”

阮奇又问，“每天干点活，年底多少也能攒点钱。”

“他们不让我去！”

贾阳的眼睛里射出愤怒的目光，“每次我想去，都被他们堵在巷子里打，说我是没爹娘的野孩子，不配替水产大队干活。难道没爹没娘，就活该死么？”

“谁说的？”

阮奇把脸一板，“我阮奇也是个没爹娘的孩子，不也活得好好的？咱们可得争口气，别让他们看扁了！说来也巧，我准备做点小生意，正好缺个帮手，你愿不愿意来？”

“阮奇？”

贾阳一脸惊讶，“徒手打死野猪的那个么？”

阮奇傲然一笑：“叫这名字的，这村里找不出第二个来！”

“愿意，这还能不愿意！”

贾阳一脸崇拜，“阮大哥，我跟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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