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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敢为天下先（第1页）

第一百零四章敢为天下先施琅亲自诵读秦明的亲笔信，言辞诚挚，一听就知道秦明是想了很久才动笔写下的书信。“我朝丁银之法，自太祖皇帝统一天下以来沿用至今，已不再适用于当今天下局势，试问，以人头来定赋税，定徭役，则富人与穷人所交的赋税几乎相同，更有甚者，穷人赋税比富人更多。”

勋国公没有说话，不过从他闪动着光芒的眼神里，能看出他很是激动。户部尚书李纲眉头紧锁，一方面李纲惊讶于秦明的敏锐，一方面更惊讶于秦明的勇气。丁银之法，是大乾的立国之法之一，太祖皇帝订下的规矩，秦明居然想要修改？施琅继续念诵秦明的信，掷地有声。“长此以往富人更富，穷人更穷，北直隶旱灾民不聊生，许多百姓没有土地成为佃户，一年下来的收成交了赋税连温饱都达不到，出现卖儿卖女的惨像，让儿臣想起了大景末年的庚子起义。”

庚子起义，被视为大景朝正式走向四分五裂的标志性事件，那一年也是整个北方大旱。百姓民不聊生，而大景的官员不仅不将心思用在赈灾上，还帮着各地的地主盘剥百姓。彼时流传着一首打油诗：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一日三顿打，不反待如何？那一年是庚子年，从北方的燕云之地开始起义，然后迅速蔓延到了整个大景。同一年，大乾的太祖皇帝也在凤阳府起义，由此将大景朝推翻建立了大乾。“儿臣派人在真定府走访，发现那些多出来的人口，在户籍审查的时候便隐藏了起来，他们宁愿成为黑户，给地主打工，也不愿意再缴纳赋税，更有甚者背井离乡成了流民、匪寇。”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儿臣不能看着百姓受苦而不顾，不能看着我大乾的根基被毁而不管，故，儿臣请求父皇恩准，准许儿臣在真定府一处推行‘摊丁入亩’，儿臣愿意作为新政践行的第一人，若无人敢做，儿臣敢为天下先！”

施琅念诵完秦明的书信之后，养心殿里面久久没有人发出声音。敢为天下先，何等的豪气与志气？怕是当初的太祖皇帝的志气也就是如此吧。李金宇听得心潮澎湃，他起身行礼，说道。“陛下，燕王殿下所说句句在理，臣往年在外公干的时候也曾经见到过这种情景，百姓们为地主干活，缴纳的赋税有时候还要比地主多，这，这的确不应当啊。”

秦赢心中暗笑，反问李金宇：“李卿既然知晓此事，为何不告诉朕？”

这……李金宇一时之间语塞，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是他能说改就改的么？李家的荣辱都系在他一人身上，李金宇不敢随意冒险，更不敢提出这大不敬之事。“诸位爱卿都说说吧，燕王的想法如何？”

任乐志将秦明拟定的“摊丁入亩”仔细看了一遍，觉得其中的确有不少可取之处，便说道。“启禀陛下，燕王殿下说以拥有田地的多少作为纳税的基准，老臣认为可行，拥有的田地多便多纳赋税，拥有的少便少纳赋税，没有便不纳赋税，只是最后一条……还要再商议。”

秦明这条新政的最后一条，可谓是十分的厉害，将摊丁入亩的赋税全部收归朝廷，然后再统一拨付给地方。光是这一条就要动多少人的财路？任乐志欣赏秦明的勇气，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操之过急，容易引起很多问题。任乐志说完公孙迟忽然起身，跪在地上向秦赢叩首，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老泪纵横。“陛下，不可啊，万万不可！”

公孙迟哭的情真意切，将李纲都吓了一跳：不是丞相您这是唱的哪出戏呀？怎么还哭上了？张辅自始至终都稳稳的坐在那儿，没有发表意见，见公孙迟这般作态，只是微微皱眉。秦赢也被公孙迟给弄糊涂了，说道：“丞相这是在作甚？快快请起，有什么话起来说。”

公孙迟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说道。“陛下，丁银之法是我太祖皇帝订下的祖训，祖宗之法不可废啊陛下！燕王殿下不止要破了祖宗的规矩，还要让我大乾的各府不得安宁，陛下，您万万不能糊涂啊！”

公孙迟长跪不起，就听勋国公刘武忽然冷笑一声。他和公孙迟同朝为官几十年，一眼就看出公孙迟是在演戏给陛下看。“丞相大人这话有趣，沧海桑田尚且都会变化，为何律法和税法不能变？我大乾太祖皇帝一世英豪，岂会是拘泥于一成不变的人？依我看，不想让大乾变化的人，是你吧？”

公孙迟闻言哭的更加厉害了，哭道。“勋国公何出此言？我公孙迟一心为了大乾，天地可鉴！日月可表！陛下啊！”

朝堂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人一多意见就多，变得你一言我一语，更有公孙迟这种哭天喊地的。“行了！”

秦赢被他们的争论吵得头痛，说道：“此事明日再议，让朕再想想，英国公老大人留下再与朕说说话。”

其他人陆续离开，等养心殿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秦赢才长舒一口气。“朕的头都快被他们吵的炸开了，老国公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英国公闻言笑了，说道。“陛下，臣是个武夫不懂得朝政，更不懂得赋税的道理，不过臣知道如何练兵，兵士有强有弱，强者上弱者下，同样在战场上强者担负的责任就会更重，在杀敌建功之后强者获得的奖励就越多。”

张辅顿了顿，做了一个很生动的比喻。“而弱者理所应当获得的奖励就少，可他不会抱怨，因为这都是他应得的，反之，若是让弱者付出的比强者多，承担的责任多，获得的奖励少，这军队多半是要乱套的。”

英国公没有明确说出对秦明那“摊丁入亩”的看法，但举的例子就表明了他的态度。军队乱了尚且有整顿的机会，可天下要是乱了起来，想要从头收拾旧河山，就没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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