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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第1页）
第十六章
季秉琛抹了一把嘴边的鲜血，看着陆识一边低声安抚着茜茜一边快步离去，他突然说：“我记得离这儿最近的就是放射科，陆识，你家谁生病了？”
那个高大的背影僵了片刻，陆识冷嗤一声：“关你屁事。”
不敢置信的念头出现在季秉琛的脑海，撑起身时正巧副院推开了门，一脸惊讶地说：“秉琛，这是怎么了？”
“不碍事阿伯。”季秉琛擦了擦嘴角的血，他的神色平静至极，垂在身侧的手无法自控地发着抖。
“唉，秉琛，你下回再来吧，”副院有些愧疚地说，“刚刚得到门卫通知，说院长出门了。”
“没事的，”季秉琛低声道，“阿伯，我能拜托你另一件事么？”
“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尽量帮你。”
“请您帮我找一个人，”季秉琛垂着的眼眸中闪动着异样的光，他的嘴角勾起一点笑，冷冷的，又像是怒极反笑、或喜极而泣，“二十八九岁，应该刚入院不久，女性，我这儿有个名字的参考，也可能不叫这个名字，阿伯，符合条件的都可以调病历本给我看看。”
“她叫，祁染。”
陆识心中烦闷，却还是一直哄着茜茜，直到她抽抽搭搭地停下哭泣后才严肃地捏着脸蛋说：“以后绝对不能乱跑了知道吗？被拐走了怎么办？”
“我想去给妈妈买糖吃，刚刚医生又给她开了好多很苦的药，”茜茜撇着嘴，又要哭了，“对不起舅舅，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不生气，”这番话说得陆识心都要化了，他把茜茜抱在怀里摸摸脑袋，“舅舅就是怕茜茜不见了，舅舅会难过的。”
“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陆识擦干净茜茜的眼泪，轻轻叹息一声。
他知道季秉琛已经开始起疑了，像他那样的人，只要发现了不合常理的事情就会像咬住了肉的鲨鱼，无论如何都要吃进嘴里，弄个明白，更何况是关于祁染的事情。
这半个月他听说了不少关于季秉琛的事，流言毕竟是流言，扩大到了一种令陆识心惊肉跳的夸张。
想把祁染藏好很难。
医生摘了口罩，从会诊室出来后，对陆识说：“患者现在状态还不错，考虑到她的癌细胞已经待在身体中好几年了，院方的建议是尽快动手术。我看了排班，最迟下周就要做，家属认为呢？”
一面是被季秉琛发现，另一面是祁染恢复健康，几乎用不着考虑，陆识选择了后者，果断地说：“我们也觉得尽快比较好，医生，您安排吧。”
“行，去办理住院吧。”
茜茜早就跑进病房去抱着祁染了，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差点走丢这件事，她从口袋里掏出色彩缤纷的糖果塞给祁染，眼睛闪闪的：“妈妈，吃了这个药就不苦啦。”
“谢谢茜茜，”祁染亲了亲她的脸蛋，把小姑娘抱在怀里，低声说，“宝宝，妈妈马上就要动手术了，咱们可能又有一会儿见不到面了。”
“没关系的妈妈，我不害怕。舅舅说过了，这次做手术后妈妈就能永远陪着我，”茜茜依偎着她，笑嘻嘻地，“妈妈也不要害怕呀，茜茜和舅舅都在等你！”
她的话让祁染心中柔软一片，抚摸过女儿柔软的头发，她笑了起来：“好，听茜茜的。”
祁染觉得自己真的欠了他们俩太多太多。
曾经她一心寻死，对陆识的温暖爱意视而不见，直到茜茜出现在身边，祁染才将视线从死亡的深渊中拖拽出来，落在了人间。
她看到了一束属于自己的光，无论是体贴懂事的茜茜还是沉默却把一切都做得很好的陆识，都是她难得可贵的珍宝。
再想起季秉琛，她心中只余下一片平静。
祁染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己最好的朋友呢？她深知季婉莹根本不会像季家人那样责怪和痛恨自己，但那撕心裂肺的愧疚感却始终无法平复，如果说死亡才能宽恕自己的罪孽，那么她已经洗清了。
就像那天在冰冷刺骨的江水中被陆识救起时，焦急的泪水尽数滴落进她被冰封的心脏，祁染的求生意识那么薄弱，陆识却大吼着说：“就算你不想活下去！也要活着！现在你的命不仅仅是你的，更是我陆识的！不许死！”
现在她的灵魂的另一半属于陆识。
祁染心想，季秉琛就算此刻出现在她面前要她为季婉莹偿命，她也不会再选择去死了。
祁染的手术就安排在这周末，陆识把茜茜一起送去了表妹家暂住，小女孩非常坚强地握了握拳头：“妈妈，我等你回来哦！”
“好的茜茜，”祁染怜爱地亲了亲她的脸颊，“做完手术妈妈陪你去游乐园。”
“舅舅也要去！”
“没问题。”祁染挥了挥手，看着陆识把茜茜抱上车系好安全带，“路上注意安全。”
她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心中难免会带着些紧张，三年前的祁染绝对想不到，现在的自己是希望活下来的。
她还有茜茜，还有陆识，没有什么东西能打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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