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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攻心（第1页）

望阙，手下的兵将，或者说这个时代的人，见过的马战最多就是骑射，驱马冲阵不能说没有，但那几乎就是用送死的方式拖延或掩护，以骑兵冲阵作为主要攻击战术，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识到，且惊讶于这些人没有在剧烈撞击中整个人从马背上甩下来，而绝大多数人也没有注意到马腹两侧那两个圆环踏脚。

当然，惊讶归惊讶，当下洪唐氏伯爵可没有这么多心思考虑这些，他义正言辞地斥责甘陇氏破坏礼制，是可耻的背叛行为，并且要求车上的敌人滚下去。

仲明当然不能遂了他的意，反唇相讥道：“破坏礼制？邻邦内乱，不思援救而兴兵趁火打劫，这就是你的礼制？要不要我等兄弟快马加鞭将伯爵的事迹传扬四方，看看四方诸侯如何看待洪唐氏？”

“你…”望阙有些理亏，支支吾吾起来，犹自争辩道：“是与不是，也不是你这低贱的兵卒能够评判的，你下去！”

然则仲明不退反进，一把揪住望阙的衣领，将后者整个提了起来。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望阙这会儿终于是慌了，挣扎着骂道：“贱卒，你要对我无礼，虞朝上下不能容你，你若伤我，甘陇氏也保不了你！”

望阙此言倒不是危言耸听，以平民冒犯贵族都能被无端杀死而无责任，犯诸侯那就真就是死无葬地了，况且虞朝的奇葩律令，即便是俘虏敌方的诸侯贵族都得以相应的礼节对待。

如果仲明还是呆在于桓邑的那个军卒少年，那他肯定认同望阙的说法，退下车去，并且用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勒令两军停止交兵。但是现在的仲明头脑里掺杂了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空的东西，可就没那么讲究了。

只见他纹丝不动地揪着望阙的衣领，声音森冷地说道：“伯爵阁下大概是眼力差了些，我等可不是甘陇氏的子民，而是雁行山的义军！”

望阙一怔，再往仲明身上服色看去，不过是麻布外再披挂皮甲，头上狂乱地绑个马尾辫，其他人有的还辫发索头，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虞朝诸侯的军队。

“山贼？”望阙试探问道。

“虽然听着有些刺耳，不过无所谓了，所以说啊伯爵阁下，别用你的那一套来吓我了，我山中野人，不与虞朝之礼见怪！”仲明嘴角上翘，但语气还是那般阴冷，威胁之意还是那般浓重。

察觉到威胁的望阙，也只好问道：“你想要什么？”

问到点上了，仲明指了指纷乱的城中，不假思索的说道：“现在就让你的大军撤出来！”

“哦？”望阙看了眼甘陇邑城，嘿嘿一笑，突然间硬气起来：“如果我说不呢？怎么？你想杀我？你来吧！我已经立了储君，只要我一死你，以及甘陇氏就将是我洪唐氏不死不休的敌人，更是打破了虞朝数百年来争利不死诸侯的礼制，就算是甘陇氏也不得不倒戈剿灭你们，哈哈哈哈，来啊，要不要我自己望你刀口上贴？嗯？”

车驾上的对话很大声，护在车驾下一圈的山贼骑兵队与对峙在外面一圈的洪唐氏兵卒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胡是个直性子，骂骂咧咧道：“仲明，这个老小子忒不识抬举，宰了他吧！”

阿耶木却是知道此中利害，急忙阻止道：“不可！诸侯确实万万杀不得！”

子车也补充道：“是啊仲明，弄死了这厮，雁行山也不知道会招来多少麻烦事，不若我等带着他驱车入城威逼敌军退兵？”

望阙见这些山贼中也有畏惧法令的，顿时嚣张起来，拒绝道：“退兵是不可能的，除非甘陇氏将甘东那片沃野让出！”

这老小子还真就蹬鼻子上脸了？仲明不禁冷笑起来，露出森森白牙，看得望阙没来由的一阵后背发凉，却仍旧挺着胸膛一派傲然之色。

“好好好，我不杀你…”

正当望阙以为自己气势上压住了面前的小子，准备得寸进尺的时候，却听到后者再度开口，说着让他胆战心惊的话。

“阿耶木你上来，跟我一起把这老小子的衣服扒了！”

望阙睁大了眼睛，惊声大吼道：“你…你敢！”

仲明笑得更灿烂了，步步紧逼道：“伯爵阁下，这可就是您为难我了，您又不肯撤兵，我又不能杀您，也就只能让您难受难受了。您说，这些个兵将可曾见识过赤条条的伯爵？见识过了您的丑态，以后您还是那个威风凛凛，下属敬仰的伯爵阁下吗？您还能像以前那般与部下间毫无芥蒂么？”

“更有甚者，您的威严扫地，不过没关系，您的儿子已经到了理政的年纪，您说已经让他做了储君不是？这些兵将就会向您的儿子输诚，待到储君羽翼丰满，伯爵阁下可算是完成了承上启下的作用，安心退居幕后养老去了。”

一通话下来，望阙的后背、额前早已是冷汗涔涔，一时间他脑海中飘过种种画面，自己捂着要害被这些山贼押着入城游街，让自己的丑态毕露在亲信兵将面前，从此君臣离心，继而臣子担心被自己算计，心生芥蒂，纷纷投靠自己那立为储君的长子，待到那小子势力稳固…

望阙使劲摇了摇头，将那可怕的画面逐出脑海，他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作为一个掌权多年的诸侯，他怎么可能接受大权旁落的生活？失去生杀予夺的权力，比杀了他都难受。与其过那种日子，妥协还算得了什么！

做好了决定，他抬头直视眼前的山贼小子，勉强扯着面皮道：“好！我退兵！”

…

邑城中，主干道、小巷中，各处都在进行着残酷的搏杀。在狭小环境下，洪唐氏的兵力优势果真得到一定的遏制，前面的兵卒与甘陇氏一方交兵搏杀，后面的兵卒只能在后面干看着。当然了，兵力优势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洪唐氏兵卒可以轮替出战，兵卒可以得到充足的休息，相比之下甘陇氏的兵卒就疲惫得多，因此大体上还是节节败退。

正是甘陇氏兵卒退守府衙，准备殊死一搏，洪唐氏大军重重兵围时，大军后方突然传来一道军令。

“伯爵军令！闪开！”

“伯爵军令！各路人马即刻撤退出城！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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