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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持续燃烧的南区时，张亮却悄悄绕到另外一个战场。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李总工的耳语让张亮不敢有一丝懈怠。

张亮穿着厚重的消防服，绕过南区的围墙，直奔四下无人的北区，那里静静伫立着与南区同等规模的电站设备。

正视你的内心，你会感激它一辈子。张亮的内心还有一个牵挂，柳川去哪里了？指挥部那个安文能知道什么？自从第一次接触便知道这是个好大喜功的人，张亮对安文早有微词。危急时刻，秋实公司负责人不见踪影，现场技术人员个个都是半桶水，柳川不会坐视不理，这不是他！

张亮只身来到北区，天色已微暗，北区一片静悄悄，相隔五十米以外的南区是另外一番景象。北区外围拉着禁戒线，电站内的照明全部被切断，一个个集装箱整齐排列着，什么也没发生，一切静谧沉静。

张亮围着北区绕了一圈，随即在外围找了一个高点，他爬上高出仔细观望着北区的电站布局，这里的布局与南区基本类似，也就意味着南区出现的问题有可能在北区重现。

一个人影“嗖”地从北区闪过，不见了。张亮的眼神儿一向犀利，这个影子转瞬即逝，他捕捉到了，会是谁？什么人？张亮的脑海快速分析着，周围的商户已经疏散，不可能有什么闲杂人等。秋实公司的人吗？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搞破坏？不对，是……一时间，张亮脑子里反复闪现着影子的大致身形，一个念头浮了出来。张亮脑门涌上一股暖流，他有了猜测，就像一颗星儿滑落星辰大海，耀眼的光、夺目的人。

张亮快速移动到北区，越过警戒线、翻过围栏，门是开的……张亮更加笃定，只有他才会不顾安危去查找风险，也只有他有能力去化解风险。

张亮悄无声息地向人影靠近，一排两排，集装箱门已被打开，再往前，一个身影正在走廊尽头尝试打开集装箱门，此人全神贯注，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人在一点点靠近。

张亮激动的一伸手，紧紧拽住了他。张亮的双眸紧盯着他，他头戴安全帽，衣服已经被熏的黑一块白一块，袖子被撩出了破洞，安全帽下英俊消瘦的脸颊也被熏黑的只剩下一双明亮的眼眸。四目相对，他认出了他，而他也认出了他。

柳川被人猛地一把拽住，一回头，一人穿着消防服出现在他身后，头盔下的双眼炯炯有神，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流露出担心、诧异、庆幸、感动，复杂的情绪都写在那张青春的脸上，是张亮。

心有灵犀，尽在不言，大抵也莫过如此。相视无语，转瞬间，柳川先发话了：“你怎么来了？”张亮一本正经地回答着：“这两片区域看似有段距离，事实上两片区域都被各种电缆连接着，电气瞬间大电流、浪涌，以及两片区域相通的地下电缆沟弥漫的烟气都有可能造成两片貌似不相干的区域一烧俱烧、一毁俱毁。”柳川想到的，张亮也想到的。

“谁让你来的？！”柳川的双眼露着肃杀，严肃中带着一丝冷漠，冷漠中又透着一丝关心。

张亮被柳川的眼神吓到了，他没想到柳川会如此不悦，忽然一种委屈夹杂着怨气的复杂情绪充斥着他的大脑，他有些气不过，说道：“我是在执行消防总队李总工的指示！到北区查看隐患，你能想到的……哥，我也能想到！”

张亮的这一声哥，柳川还记得他第一次叫自己时，那时还在聚能，那时候还有郭庆，那时候还有梦想……

柳川缓缓抬起手，握住张亮抓住自己的手，轻轻拍了拍，然后露出淡淡的笑容：“放心，没事的。”说着，他转身准备打开面前的集装箱门。张亮有些犹豫，看着这成片集装箱，唯独一个个检查才能排除所有隐患，可万一其中一个集装箱内有火灾迹象，这里缺乏灭火装置，而所有的灭火力量都其中在南区，现在最好的方案便是外围检查、在安全区域实施监控。

张亮摇了摇头，盯着柳川严肃地说道：“这里目前没有事故迹象，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们需要撤离到安全地带。”张亮想保护他，这一点柳川很清楚，但另一点柳川也很清楚，他逐字逐句地说道：“现在还有时间，一旦隐患发生则无法控制，我必须确保所有集装箱都安全。”

张亮死死拽住仍不松手，急切地说道：“我记得你曾经给我分享的国外事故处置现场，很危险，现在的局面不是你能控制的，你不是消防人员！生命可贵，快离开这里！”

显然，柳川被张亮的固执激怒了，他狠狠地甩开张亮的手，高声争执道：“这里的情况我最了解！我命数如此，不需要你管！！”柳川的这句话震的张亮哑口无言，什么意思？难道柳川早已想到后果……不能再想下去，也不能再僵持下去。

张亮一把抓住柳川，两人正在拉扯时，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轻微的燃烧声像掩盖在厚土下的干柴烈火，沉闷、刺耳。两人对视了一眼，显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时间了。监控、温感、烟感全都失效，集装箱就像个黑匣子，一切都无法预料。

四下无人，柳川看了一眼张亮，转身进入身后还未打开的集装箱区。世界上最无奈的选择便是你做什么我都无言以对。柳川不会离开现场，张亮默默跟在他身后，此刻的气氛格外紧张，很快两人便锁定了发生事故的集装箱。北区依然一片寂静，集装箱的温度在缓缓上升，现在只剩下唯一一条路。

如果有来生，你会选择什么？柳川突然转向张亮，一双年轻而坚定的眼神正注视着他，眼神中充满信任与勇气，那一瞬间，柳川的内心如海洋深处泛起的波涛，深沉但不寂静，他说道：“张亮，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只能你去完成。”什么任务？总队的任务、柳川的任务，而我总是那个被选之人。张亮用力点了点头，仿佛千斤担子压在他的肩上，心甘情愿。

柳川见张亮已做好准备，他布置了一个新的任务，这个任务关系到秋实一期的安危，而现在张亮是他唯一信任、唯一胜任的人。

张亮听完柳川的安排，他分明是把自己支开，独自一人面对现在的局面：“不行！你呢？”柳川并不想理会张亮的质疑，说道：“你立刻请示指挥部派一个中队赶到北区协助我，另一个中队赶到秋实一期配合你。”

张亮眼中噙着泪，情绪激动地嚷道：“不行！你一个人应付不了……太危险了……”人的一生要经历太多的生离死别，而这一刻，突如其来的离别将张亮伤得措手不及。柳川的双手紧紧搂住张亮的双肩，温暖、力量包裹着他，柳川说道：“张亮，你是我认识的最优秀的年轻人，你果敢、好学，有担当有责任，一期是我设计的，尽管已做了最全面的保护，但这次的事故是否会波及，我无法百分百确认，一期的设计你是我唯一手把手教过的人，那里的排查只能你来完成我才放心！”柳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北区的情况复杂，但局势能控制，你听我的，立刻去一期，这里我很快能处置好！相信我！”

“可……开门太危险……”张亮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滑落了下来，他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明天在我家楼下那个小酒馆等我，不见不散。”柳川笑着说出了他的约定。更待菊黄家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

张亮犹豫着低下头，通过对讲机向指挥部逐字逐句地汇报着请示，很快，指挥部批准了张亮的请求，柳川如释重负，他知道决战时刻到来了。

南区的火势已基本被控制，消防队伍正在做最后的合围，火魔已成强弩之末。李总工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北区被南区波及发生了火灾，值得庆幸的是，目前只有一个集装箱出现问题，张亮的信息及时准确。李总工指示到北区的消防中队待命，配合秋实现场技术人员。指挥部里的安文得知柳川仍滞留在北区，心中不免慌张，要出大事了，他不停地联系着邱大……不停地联系唐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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