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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等待签证（第1页）

儿子原先考虑的是预约在上海领事馆办理签证，但是预约的时候，上海领事馆已经排到二月中旬以后了，而他准备在春节前回来后，初五、初六的样子就返回美国。后来，他在网上查到可以预约到北京大使馆办理签证，于是他改签了飞机票去北京。

他是1月26日从美国飞回来并在27日下午到的北京，预约的签证时间是28日。一大早，他从下榻的宾馆赶到美国大使馆，按照规定的时间排队进去后，把各种资料递给签证官，满以为按照他的情况会很快办理好，没想到资料递进去，签证官只是随意地翻了翻，从窗口递给他一张蓝色的纸条。

他浏览了一下后才得知被缓签了，理由是要对他在美国的情况做背景调查。

这下子儿子傻眼了。此前他已经预订了大年初五返回美国的飞机票。可人家大使馆才不管你订没订好飞机票，也不听你任何解释，只是冷冰冰说“等通知”就把他打发了。

在留好了邮递的方式和地址后，他悻悻然地回到上海。

也许是签证办理不顺利，也许儿子这段时间太累了，我们在大巴站接他的时候，他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走路也十分艰难。回家后，木嫂诊断他是过于劳累引发了腰肌劳损的关系，于是让他躺在那里休息，吃好饭后我们即催促他洗洗去睡觉。可他关注公司里的事，还要给他的领导通报一下缓签的情况，最后忙乎到两三点钟才睡下。

签证被缓签了，儿子的情绪自然受到了一些影响。看着儿子，我的心里真的挺不是滋味的。儿子是为了陪我，专程请假回国的，没想到却遭到了缓签。这缓签说是缓签，但究竟能不能签证还在两可之间！我的心也随着这件事而沉重了许多。但也心存侥幸地想着，儿子不会那么倒霉吧！拖延几天就拖延几天吧！他们在美国十几年了，没有违纪的记录，而且还是名校毕业又在大企业工作的人，大使馆不会无缘无故地不给签证吧！

然而，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了，签证还是没有消息。

儿子也以为既然过了两个星期，也不会再拖多久了，所以，他没有办理退票手续而是改签机票。起先是改签推后了十天，后来看还是没有消息又改签推后了一个星期。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拖就是五个星期，此间儿子改签了四次飞机票。改签的费用那可都是真金白银的美元啊！算下来，预订机票时间短本身就没有多少折扣，再加上改签的费用，他这次回来的机票可是花了大价钱了。按照正常的往返也就八九千元，结果整个机票和改签费算下来相当于人民币毛两万元了。

对于机票的价钱问题，儿子总是讳莫如深的说不多，假装轻松地说没几个钱。但我能想象得到那绝对不是没几个钱的问题，而是他怕我们担心，不说而已。

所以，儿子回来的这段时间，我是在很矛盾的心理状态下度过的。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儿子缓签的时间越长，他陪我们的时间越长，这无疑是我期盼的。担心的是儿子会不会因为回来陪我，而失去返回美国的资格。那样的话，儿媳和孙子在美国如何办啊！

为了能让儿子安心地等待，别为签证的事情烦恼，我和木嫂尽可能地在伙食上改善和变着花样给他做着吃。他喜欢吃清炖蹄髈，我就买了新鲜的蹄髈给他清炖着吃，又做了红烧走油蹄髈，以及用咸蹄髈和新鲜猪肉一起炖汤的腌笃鲜冬笋汤。还用乡下亲戚送来的家养鸡炖汤和做烧鸡给他吃。至于他喜欢吃的锅贴、饺子、韭菜盒子、葱油饼、馅饼等，我们是三天两头地换着做。总之，想着法的给他变换花样吃。

看着儿子大快朵颐的吃得很开心，我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儿子吃得开心也高兴，或多或少地减缓了他对拿不到签证的焦虑。

我过去蒸的包子总是瘪皮，每次都像没发起来的样子，这主要是我习惯于用发面酵头发面，还不能掌握用发酵粉发面的诀窍。我和儿子在视频时，看到他蒸的包子很漂亮，于是我和儿子交流他如何用发酵粉蒸包子的诀窍。儿子耐心地把他在美国蒸包子的经验手把手地传授给我，还亲自示范着给我们蒸了一笼白菜肉包子。别说，儿子蒸的包子确实比我蒸得好，一个个白白胖胖的，看着就让人流口水。在他的指导下，我蒸的包子也有了较大的改观。

这个春节，是儿子自2005年北大毕业获全奖去美国读博后第一个在家过的春节了。他已经有13年没有在家里过春节了。2019年这个春节，原本对于我和木嫂，是最难熬的节日了，但因了儿子的归来，使得这个春节过成我们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一个春节了。

儿子白天陪着我说话、聊天，介绍着他去国外十几年的情况，以及所遇到的艰辛和困难，还有取得成绩的喜悦等。

我们还畅所欲言地交谈着社会、政治、军事、国内国外的动态等，彼此表达着各自的观点。虽然也有看法上的差异以及认识上的矛盾冲突，但是，这些交流都是在十分和谐与融洽的气氛下进行的，因此，倒弥补了儿子在国外我们在国内，我们彼此交流不便的尴尬！可以说，我更进一步地了解了孩子，也知道孩子在美国的不易，以及他所付出的艰辛和努力。

同时也感觉到儿子并不是埋头干活的人，他对社会、政治、军事、国际国内的形势等，是十分关心且有着自己的看法和观点，也有着对整个社会的认识和人与人之间交往方面的探索经验和教训等。这让我真的对儿子刮目相看了。过去那个在我眼里总是长不大的儿子，如今已经很成熟了。不但有自己的思想，还有个人的见解以及对人生的理解等方面的知识积累和生活积累。

与儿子相处的日子前后虽然仅仅有一个半月，但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我们一下子找回了十几年前他没有外出求学和我们一起生活的感觉了。那种久违了的亲热和感情融洽，极大地释怀了我患病后曾经弥漫在心头的那种郁闷和不快。

更从亲情的角度，让我感受到儿子带来的欢乐与愉悦。虽然儿子已经36岁了，可在我们的眼里，他依然是个孩子般的模样。尽管他的嘴角也有了胡须，模样也是成年人的神态，可是说起话来与我们逗乐起来，依然一副充满稚嫩与活泼可爱的样子，让人看着就从心底开心啊！

也许是老了，也许是疾病的现实存在，每每看到儿子笑眯眯的样子，我的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顿时暖融融的。做父母的没有比看着孩子的样子更开心的了。我沉浸在父子欢悦的浓浓深情之中，感觉疾病也减轻了很多很多。

患病之后，除了去美国看了儿子儿媳和孙子后，我的心底一直还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去老家祭扫一下父母。过去我都是每年的清明期间去老家祭扫，可是遇到了眼前身体患病的现实，能否继续多年的习惯如期去老家祭扫，对我而言真的充满了未知数。

儿子确实很孝顺。他和木嫂商量着如何满足我未了的愿望时，听到木嫂提及我想回老家去祭奠爷爷奶奶后，他当即表示要陪我去老家！本来我还没有敢提出这个要求，但儿子想到了并且决定和我一起回去，那真是我求之不得的啊！

于是，我们决定自己开车去徐州的老家。虽然来回1500多公里，但整个出行的安排方面，儿子毕竟年轻脑子好，有他一路上给我们导航和寻找安排最佳的住宿地，以及中途歇息时顺便浏览景点的安排等，一切都是有条不紊、一丝不乱。

3月2日下午，我们开车朝徐州老家出发了。路上我和木嫂换着开车（儿子是美国驾照不能在国内使用），用了不到四个小时就赶到了第一个落脚点南京。第二天一大早，儿子对我说，你想看看南京什么地方，咱们可以利用上午去看看。

我说我想看看明孝陵。儿子当即在手机上查找和定位明孝陵。

在明孝陵游览的时候，他先是给我买了根拐棍让我拄着走起来省力，还在爬山和拾级而上之时，搀扶着我爬上了明孝陵的最高处。尽管我不服老，可是在那还是有些坡度的明孝陵攀爬过程中，我还是气喘吁吁地出了浑身的汗。如果不是儿子的一路搀扶，我真的没有勇气攀爬上去啊！

那一路上，儿子搀扶的感觉真的很爽啊！这不是一般的搀扶，是父子之间情深如海的搀扶啊！

到老家的时候，儿子承担了烧纸的活儿。他跪在爷爷奶奶的墓碑前，一张张地烧着纸钱，那份虔诚和肃穆的表情，让我感受到儿子对爷爷奶奶祭奠的真情所在。

带着儿子去爷爷奶奶的墓地祭扫，在我内心深处是期待已久的。父亲当年病重之际的愿望就是能看到孙子和抱抱孙子，可是当时我和弟弟都没有结婚。要是父亲能够坚持一两年，他就能看到两个孙子了。如今，孙子的事业有成，来爷爷奶奶的墓地前祭奠，也算是了却了老人的心愿。如果父亲在天之灵能够知道孙子如此优秀和出色的话，他一定会欣慰无比的。说实话，若不是我患重病，儿子专程回来陪我过春节的话，他还真的不一定能有如此机会陪着我去祭奠父母的。

这次他能陪我来祭奠老人，真的是让我的心里无比熨帖和高兴啊！毕竟，我明年还能否如期地去老家祭奠父母，是个谁都说不清楚的事啊！

不知是祭奠了爷爷奶奶后，他们老人家托福于我们，还是上苍的帮助，当我们从老家返回的第五天，儿子便查到了使馆通过签证的信息。计算好签证发往上海的时间，儿子专程去市区领回了办理好签证的护照。儿子为此欣喜若狂，我们也是开心得不得了。当然了，开心的同时也多少有些失落，毕竟，拿到签证的儿子，又要飞回美国了。

唉……做父母的都是有这种矛盾的心理啊！既希望孩子能够飞得更高飞得更远，又担心和心疼孩子飞得很累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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