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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夜谈（第1页）
“你见过在清澈至极的水中遨游的鱼么？‘皆若空游无所依’，它们像是自由，可实际周围全是水，离了水它们就活不下去。鱼就是那种看着自由，但其实一直被束缚的东西。它们被养在各种缸内，被人观赏，被人吃。我有时候觉得，我就是一条鱼。”
“所以艳鱼斋就是你的鱼缸？”
“你这话虽然没错，但听着可不太舒服。艳鱼斋在我的构想中，原本应是天下所有‘艳鱼’的归属。可惜我折腾到头，连自己的生活都维持不下去。”
片玉有些佩服地看着莫尾生，脸上的冷意消融。莫尾生的的确确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她的构想，她的期许，和片玉有殊途同归之处。
她突然觉得，艳鱼斋不该就此消失。
她是否能做些什么？
片玉道：“我明白了，艳鱼斋或许可以如你所愿，成为这世间女子的另外一条路，但是如今却还不成熟。”
莫尾生的眼神中充满了被理解的感动：“是啊，我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艳鱼斋很好，是我做的不够。”
“我会帮你。”
“你能如何？”
“我也是这世间女子的一员。不止我，这世间有千万女子，那是被当今无视的力量。你一个人的力量不够，若是能调动起她们的力量就够了。”
“这世间如你我这样的女子，太少了。”
“如你所说，大家都是鱼嘛，生活在不同的鱼缸里，被鱼缸和水规训出不同的模样。可如果艳鱼斋能成为一片水域，你觉得她们接触之后，还会愿意回到鱼缸里么？”
“那我们应该……”
“让艳鱼斋成为宽广的水域。”
莫尾生笑了，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
“你理解我想要做的了。”
片玉也笑：“理解了，但是具体怎么做，还得再想。”
荔香一直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小姐和莫尾生的话她听得一知半解，可她突然想到了这世间有一群无人在意的女子。
她道：“小姐，我在想，你们可不可以帮一帮那些被家人抛弃的女孩儿们。”
片玉回头：“被家人抛弃的女孩儿？”
荔香搓着手，低着头道：“我经常听说，有些人生了女孩，就直接往山里一扔，任她们自生自灭的……”
看片玉似乎不知道这件事，莫尾生道：“也是这几年，才愈演愈烈。”
片玉低下头，沉默片刻，道：“艳鱼斋可以收留这些女孩。资金方面，我来想办法。”
“可这么多女孩，吃穿住行，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知道，一步一步来。眼下最重要的是，艳鱼斋不能再有那样的名声传出去，否则日后每一个在这里的女子只会难上加难。”
“我明白，以后我会更加严以律己，好好经营自己的名声。”
“这件事，不是你严以律己就有用的。当然，你要做，也要说。世人大多盲目，听风就是雨。其他的，我会想办法。”
莫尾生看片玉蹙起眉头，似在苦苦思索，一时也不再说话，自她离宫以来，没有一日有现在这样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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