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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小莲又准备了几样点心和两坛好酒,让周家宝带着周重阳去了郭先生家,算是谢过启蒙恩师。周重阳十五岁就能考中秀才,也是郭先生意料之外的事情,对周家宝说:“想当年,我弱冠之年才考中秀才,他如今才多大?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周家宝是很敬重郭先生的,忙自谦道:“他能考中,也是您这么多年教导的好。”郭先生笑笑,并不居功,“重阳他天资聪颖,又肯下苦功,绝不会止步于此的,你可要好好栽培他!”说完,又勉励了周重阳几句,才送他们离开。
路上,周家宝问起乡试的事情。“我听说,今年就有乡试,到时候你要去试试吗?”周重阳摇摇头,“不了,洪山长说我这次能考中廪生,已经是超常发挥了,乡试是万万不可能过的,去了也是徒劳。”洪山长是周重阳现在的夫子之一,是举人出身,在县学里极有威望的。
周家宝自然不会去质疑洪山长的话,周重阳又接着说:“我也觉得自己还差得远,所以还是决定听洪山长的,先苦读几年,三年后再看。”周家宝点点头,“你自己有主意就好,反正你年纪还小,不着急的。”
晚间,周家宝和陈小莲说了大儿子的打算,陈小莲也是点了点头,“板栗自小就稳重,他既然有主意,就按他的想法来好了,三年后他也不过才十八岁。对了,咱们要不要去拜访下洪山长,郭先生那里已经谢过了,县学里也该去谢谢人家才是。”周家宝笑笑,“咱俩果然是夫妻,想到一块儿去了。虽说如今县学里放田假了,但是板栗说洪山长的家就在县城里,我这两天就带板栗一起去他家里一趟,你看送些什么比较好?”
陈小莲想了想,“眼看着就到端午了,你们这时候去,送的既是谢师礼,也是节礼,而且是第一次登门,自然不能简薄了。也不知道他家里还有哪些人?等我明日问过板栗再决定吧。”周家宝自然没意见,下床去熄了灯,夫妻俩就睡了。
“山长家里除了师母,还有一位师兄和一位师妹,不过我听说师兄外出游学去了,并不在家中。”听周重阳这样说,陈小莲心中大概有数了,洪家是书香门第,少不得买些笔墨纸砚送过去。至于女眷,也不过是布料钗环之类,想了想,又追问了一句,“你知道那位洪师妹多大年纪吗?”周重阳点点头,“往常见她来给山长送过东西,约莫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陈小莲先是回房里找了两匹衣裳料子出来,一匹石绿色,一匹松花色,都是周家宝四月里刚从府城带回来的时兴花样,本来是打算给陈小莲和圆圆做夏季衣裳的,现在刚好拿出来先用了。然后她又去翻找了前日别人送来的礼物,果然有不少文房四宝,不过这些东西的好坏她也不懂,就把板栗喊了过来,让他只管挑好的拿。
周重阳想了想,拿了两块装在木闸里的徽墨,又挑了一块松鹤纹的砚台,和一块麒麟纹的,由于是刚收的礼,都用盒子装的好好的,给陈小莲省了不少事。除了这几样东西,陈小莲又准备了一篮子自家包的粽子和一篮子春天存下来的笋干,又嘱咐周家宝去的时候,从县城里再买两坛子雄黄酒和两样精致点心,也就足够了。
到了五月初二这一日,父子俩天还没亮就出发了,今日不是送货的日子,两人到了县城就直奔卖酒肆和点心铺子,把陈小莲交待的东西买齐了,然后才往洪家去。洪家就住在离县学不远的地方,好找的很,由于两人出发的早,这会也不过才巳时。
周重阳整了整衣裳,上前叫门,开门的是一个老仆,“这位老伯,请问洪山长可在家?我是县学的学生,今日特来拜访的。”那老仆见他斯斯文文的,就先生了好感,又见周家宝的车上放了不少东西,知道他们是来给洪山长送节礼的,就把他们让了进去,自己则快步去通报了。
不多时,老仆就回来了,“二位请跟我来,我家老爷在客厅里呢!”说着领着二人往里走。客厅里果然坐了一个文士打扮的人,瘦高个,面庞白净,正是洪山长。周重阳忙上前拜见了,又给周家宝引荐。
洪山长虽然有举人功名在身,但是为人却颇为平易近人,对周家父子俩都是和颜悦色有说有笑的。知道他们是后山村人,还问了周家宝一些农事和家里的营生,这让周家宝暗暗松了口气,他如今虽说有些身家,但是见了真正的读书人还是会觉得矮人一截,生怕人家问一些他听不懂的问题。
厅里几人相谈甚欢,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洪师母看着时间不早了,就让厨房多做了几个菜,出来留客。“天也不早了,我已经让人做了菜,你们一会儿留下来吃午饭吧?”洪山长才反应过来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也跟着留人,“周兄弟,重阳,今日就别走了,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吧!”父子俩互相看了一眼,“那就多有麻烦了!”
“爹,娘,我回来了!”洪师母正打算下去,就看到洪知意一路小跑着回来了,不由地皱了眉,“女孩子家家的,跑跑跳跳像什么样子?这是你周叔叔和周师兄,快去打个招呼!”洪知意被娘亲骂了也不生气,仍旧笑嘻嘻地喊了人。
洪山长倒是很喜欢女儿活泼的性子,见她打完了招呼,就把她招到自己跟前来,对周家宝说:“我常常说女孩子最应该娇养着,所以才养成了她这个跳脱的性子,让你们看笑话了。”周家宝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那我和洪山长也算是同道中人了,我家中有二子一女,最疼爱的就是小女儿了。哪天要是家中吃不上饭了,是宁肯把两个儿子送人,也万万舍不得她的。”
洪山长听的哈哈大笑起来,“要是真有那天,你就把周重阳这孩子送到我家里来,我不嫌弃多一个秀才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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