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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祭将军崖（第1页）

翌日，谢将军忌日终于来临。这两日，成王尽管忙于组织士人撰写讨伐江都的檄文，却也从未忘记祭奠的筹备。

实际上，每年成王都会前往将军崖祭拜。那位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大哥，成王始终铭记于心。他尚未成亲，每年的祭拜之礼皆亲自操办。虽然成王外表粗犷，但在祭拜仪式上，他从未有过丝毫怠慢。

那年，谢将军在将军崖遭百越将军暗算，从百丈高的悬崖坠入湍急江水，尸骨无存。最终，成王割下百越主将的头颅，将其悬吊在将军崖的梧桐树上，以告慰谢昭在天之灵。而此处的将军墓，仅仅是一个衣冠冢。

或许是因为谢瑜的到来，成王触景生情，他拉着谢瑜跪在谢昭墓前，泣不成声：“大哥，你的三个孩子都已长大成人，他们都很有出息，都是好孩子，你可以安息了……”

哭罢，成王抹了抹眼泪，红着眼睛退至人群里，将位置让给谢瑜。

谢瑜看了一眼狄临，狄临望向墓碑上的“骠骑大将军谢昭”几字，也跪了下去。

无论他与谢瑜有何瓜葛，对于这位英雄，他始终心怀敬意。更何况……狄临看了一眼谢瑜的侧脸，只见他低着头，神色难辨。

狄临收回目光，暗暗告诉自己：就当是做个了断吧。

谢瑜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字，声音很轻，近乎呢喃：“父亲，我很快就能替你和母亲报仇了。”

狄临听闻此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面露讶异。谢将军不是死于百越人之手吗？还是有其他内幕……

谢瑜接着说道：“我有心上人了，他是一位非常出色且英勇的将军。”他凝视着狄临，眼中满是温柔。

“我很爱他，也会……好好待他。”

狄临触及到他深情的目光，不自然地避开视线。今日余安抱病，未能前来，故而在场人群里，并未有人察觉到异常。

谢瑜又轻声细语地念叨了许久，待到言罢最后一句，他轻柔地擦拭去墓碑上的尘土：“父亲，我定会让您安息的。”

他们直起身来，正欲转身离去时，狄临猛然忆起那个头颅的传说，不由自主地望向梧桐树。

那棵树已然历经百年沧桑，高耸而粗壮，昔日悬挂头颅之处，如今已空空如也，唯有繁茂葱郁的树叶在清风的吹拂下微微摇曳。

狄临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几步，靠近梧桐树，轻抚它的枝干。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梧桐，这些年见证了无数的往事，也许……

也见证了谢将军的死去……谢将军莫非真的战死此地？为何谢瑜会有那般言语？

此时，谢瑜见他久滞不前，便也迈步上前：“不过是一棵树罢了，有什么可看？当年还曾悬挂过人头，还是离远些为好，免得沾染晦气。”

狄临听到这话，竟难得地被逗笑了：“何时你也这般迷信了？堂堂相国，竟也畏惧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情。”

此刻，人群已然逐渐散去，谢瑜凝视着狄临的笑容，柔声说道：“心中有爱，自然会怕。”

狄临微微一怔，迅速别过头去，低声说道：“我们走吧，你不是应允今日要为我熬药吗？”

谢瑜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笑意更甚：“好。”

他们正欲离开，突然传来一阵利器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成王一声大喝，狄临只觉谢瑜搂着自己往旁边一闪，躲开了第一支箭矢。然而，紧随其后的是第二支、第三支……密集的箭矢如雨点般向他们袭来。

谢瑜抱紧他左躲右闪，直到被箭矢射中倒下，才从梧桐树旁跌落悬崖。

谢瑜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将狄临推上悬崖，却忘了狄临早已失去武功，只能目眦欲裂地看着狄临随他一同落入了江水中。

狄临在坠落的最后一刻，只见成王带着士兵发疯般地冲进箭雨，却最终未能抓住他们。

随着一阵巨大的落水声，成王疯了一般在悬崖边探头呼喊谢瑜的名字，却被士兵死死拉住，生怕他也被箭矢射中落入江水。

好在谢瑜他们掉下去后，箭矢逐渐停歇。成王独自站在悬崖边，双眼猩红，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当他被人拖走时，路过谢昭的墓前，他喃喃自语：“当年我没能抓住大哥，如今也没能抓住谢瑜。快去救人！一定要把人救回来！”说到最后，他几近丧失理智。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将军崖险峻高耸，其下江水湍急，一旦坠落，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当年的谢昭便是很好的例子。

午时，他们回到府里。听闻他们回来，余安带人前往厅堂，他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狄临的身影，却一无所获……他怔怔地望向成王。

成王弯着腰坐在主位上，双手交叉，撑着头，满脸尽是颓废之色：“谢瑜和狄公子坠崖了，弓箭手撤退得很快，并未抓到人，但那些箭矢都是江都特制的铁簇箭。”

他猛然睁开双眼，瞳仁如血般猩红，怒目圆睁，嘶吼道：“我张成定要与他们那群反军，不死不休！”

余安凝视着成王凶狠暴戾的模样，脑海中茫然一片，阿临怎么就坠崖了呢？怎么会这样，明明应当是……

他紧紧闭起双眼，强压下内心的沉痛与惊慌，再次睁开眼眸时，眼中锐利如剑，杀意凛然：“江都叛军蓄意刺杀安乐侯，如今已无需再与他们虚与委蛇了，既然他们胆敢撕破脸皮，那朝廷也没理由再限制封都了。”

成王把目光投向余安，眼神中杀意腾腾，如饿狼般凶狠：“先生所言极是。封都已经没必要再纵容他们了。他们已经活的够久了。”

当夜，成王组织军队，重新启用那些将军，同时任命余安为副将，随封都大军一同出军，挥兵向北。

再发檄文讨伐以江都世家为首的谋逆叛军。当夜，成王振臂一呼，迅速集结军队，重新起用那些威名赫赫的将军，同时任命余安为副将，随封都大军一同出征，浩浩荡荡，挥师向北。

再次发出檄文，声讨以江都世家为首的谋逆叛军，状告其罪行，除谋逆外，更有压榨百姓大肆敛财，暗中联合百越，残害前朝谢将军这一人神共愤的罪名。

自此，一场洗牌整个大旭世家的岭南事变，正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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