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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陵晗丹红的指甲深深地抠进手掌里,她拼命地使自己保持镇定。多年的宫闱生涯使她内心明明很悲痛,但是她的脸上依然是镇定如初。灼华公主,就像是深宫里最后的一抹纯净,在先帝和商朔的宠溺下,她会耍小性子,她会有大小姐脾气,但是她很善良。
她本应该风风光光地带着十里红妆下嫁铭心国的好儿郎,可是她选择了,最艳丽的死亡。
凤卿华深深的地看了一眼安陵晗,她的声音飘渺地像是从远方传来,就像是高楼上歌姬在深夜高歌。“皇后,告诉我,商桃,她为什么会死?”不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安陵晗。安陵晗不仅攥紧了手中柔软的绸缎,她镇定地说道:“灼华公主远嫁陇北,何来身死一说?”
听到安陵晗的这个回答。凤卿华蓦地一笑,就像是怒放的昙花一样,带着最后的美丽和优雅。“是啊,灼华公主为了两国世代交好,已被陇北国大王亲自迎进了明月城啊。”
安陵晗沉默地低下头,她不敢和凤卿华对视。
“商桃很善良,她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人,她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是像个赤子一般单纯。她一直住在先帝和商朔为她搭建的象牙塔内,我们都想她这么一直单纯下去。认为她什么都不懂。可是。我们都错了。”凤卿华微微地一歪头。大颗大颗的泪珠不禁地从眼睑内滑落。她不仅是为商桃哭,为霍寻安哭,更是为深宫中最后一抹真情的逝去而哭泣。
“她是不懂,可是不代表她不明白。她不仅仅是一个女子。她更是一国的公主。当她真正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她选择了最决绝的那条路。皇后,你难道会不知道商桃到底为什么自杀吗?”在不知不觉中,泪已成行。
安陵晗动了动喉咙,硬生生地吞下了刚想要说出口的话,选择了缄默。
“姐姐,我以为,你虽然是皇后,但是你的心里还是有一份最纯粹的感情在的。你还是念及旧情的,可是为什么,你选择熟视无睹?你明明知道商朔想要除掉霍寻安,你为什么不阻止?你为什么?”
安陵晗的指甲都快扣断手中的绸缎了,她凝噎了很久。幽幽地说道:“臣妾臣妾,先臣后妾。本宫的宫殿,是铭心国创始皇帝大兴土木建的,本宫的名字,是镌刻在皇家的玉牒上而不是安陵家的族谱上,本宫的身份,是铭心国的皇后,本宫,不仅仅是一个女人,我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
凤卿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双唇,说道:“事情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安陵晗无奈地说道:“卿华,霍寻安军功显赫,如果他一直保持中立或者为皇上所用,事情不至于这样。但是这次,因为灼华公主的和亲,他选择了和丞相站在了一起,皇上原本就忌惮安陵家,现在霍寻安也倒向安陵家,皇上自然要想办法。”
凤卿华冷笑一声:“你们选择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吗?安陵家的势力过大不好,既然不能削减安陵家的势力,那就削减霍寻安的势力吧。”
安陵晗摇摇头,说道:“不是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霍寻安,我只是想,他前去抢亲,见到商桃以后让他们两个私奔,永远都不要出现。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沣成去和亲,而且陇北国会出手。”
凤卿华一笑,说道:“你还是没有猜透你的枕边人啊。你没有想杀霍寻安,不代表商朔不想,否则他不会不告诉你去和亲的沣成公主而不是商桃。商桃就是知道了这点,她知道她最爱的哥哥向她的爱人动手,就算这次霍寻安活下来了,难免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她不想忍受这样钻心的痛苦,于是她选择了断。”
安陵晗沉默不语。
凤卿华看了看她手上的绸缎,说道:“三个月到了吧,你准备时候跟商朔讲啊?”安陵晗脸上略有些尴尬,说道:“祭祖回来就讲。”
凤卿华冷笑一声,说道:“我劝你还是别讲了吧。你不也姓安陵吗,商朔都开始对安陵家的势力忌惮了,商朔赢了,你没了娘家的支持,你的小孩是女的也就算了,最差不过一个和亲的命,是男的,活不活得下来还是个问题呢。安陵家赢了,他们倒是可以让你的小孩登基然后当个傀儡皇帝。”
安陵晗一抿嘴,说道:“本宫,是皇后。”
凤卿华凉凉地说道:“是皇后啊,死了再立一个不就得了。”
“你……”安陵晗很像怒责凤卿华的无礼,但是她说的事实,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本宫,和皇上成婚多年,后宫没有人可以夺本宫锋芒。”
凤卿华继续凉凉地说道:“我不就是吗,你看你的凤仪殿被我砸了商朔也没有吭一声啊。成婚多年有什么用,你有生下子嗣吗?我看那个什么康衔玉啊,她是在商朔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了他,她和商朔认识的时间比你还长,但是她不过也就是个贤妃,见到我还不得规规矩矩地行礼。”
安陵晗顿了顿,说道:“卿华,天色晚了,你也该歇息了。”凤卿华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姐姐,念在你护我多次的份上,我已经很明显得提醒你了。
第九十一章 祭祖
自从上次凤卿华和安陵晗摊牌后,她们两人就不常见面了,相互之间好像隔了一层透明的纱。对此,安陵晗感到深深的无奈,在深宫中她唯一可以放得下心推心置腹的,只有商桃和凤卿华。她们两个一个是商朔的妹妹,一个心不在这里,和她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可是现在,商桃离开了,凤卿华选择了漠视,这一切,归根到底,还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安陵晗回头看了一眼富丽堂皇的凤仪殿,虽然凤卿华砸了很多次,但是每次都由商朔亲自下令,让工匠一次比一次修得精美。商朔对她的恩宠,远超后宫所有的妃子。她虽姓安陵,但是她是商朔的结发妻子,她是铭心国的皇后。所以,明明知道商朔在根基稳了之后开始向安陵家开刀,安陵晗选择沉默。
功高震主,狡兔死,走狗烹。这是每个朝代都要经历的事情,刚坐拥江山的时候,商朔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持帮他执掌朝政,现在他自己有这个能力了,那么那时他所依赖的力量,就成了现在最大的阻碍。
安陵晗不知道商朔对她的宠爱到底是有几分真心,但是她对商朔,却是付出了全部,甚至选择了背叛自己的娘家站在他这一边。
安陵晗很清楚,自己是皇后,父亲是御史大夫,祖父是丞相,现在商朔和安陵家的关系已经很紧张了,如果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商朔极有可能早就下手了。如果这个时候传出她有孕的消息,安陵家一定会想尽各种手段拉商朔下台,然后扶持她的儿子当个傀儡皇帝。
安陵晗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商朔掀起她的红盖头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一起的。安陵晗在等时机的到来,商朔虽然会铲除安陵家,但是不会做的太过分,毕竟安陵家三代忠良,如果就这样被铲除了商朔会落人话柄。甚至会得到暴君的称谓。
商朔只会把安陵家的权利都收回到自己的手上,然后把安陵家驱除出京城,永世不录用。即便安陵家灭亡了,也不会影响到安陵晗的地位,因为商朔需要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更需要一个安慰安陵家,做给天下人看的样子。而她,就是最好的存在。这样商朔既可以博得心怀宽广的名声,又可以继续放心后宫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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