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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第2页）

她时常会问一些出人意料的问题。有时让我想笑，微笑，因为那样的多愁善感，但大多数的时候，那些感叹和烦恼，让我又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在少年时在孤独不安中懵懂的摸索着，苦闷着，焦躁着，缓缓长大的自己。原来，在寂寞的人生里，真的有着同样挣扎困惑的灵魂，干枯封闭的内心终于得到一点回光返照。于是，每次她问我某种心情或者办法的时候，我的答复都是尽量地以自己经过那些事情时的心情为答案的。这时的我，毋宁说是怀着一种先行者的酸苦而指导着她吧。尽管自己也知道这种回答未免是装模作样而且没有必要，但至少希望她能够知道可靠一点的想法。平生第一次，我生出那么强烈的愿望，想要保护一个人，希望她没有烦恼的生活，希望她再也不受伤害。

事实上，她并不需要我的保护，希望博她一笑的，大有人在。十四待她的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可是她偏偏要抗拒。八哥也是喜欢她的吧，每次她一踏进学堂，八哥的眼神都会跟着她走。每次她妙语如珠，八哥的眼里也会浮现一层淡淡的暖意。八哥是所有适龄阿哥里唯一没有婚配的，应该最适合的人选了，偏偏发生了太子那件事情。让我意外的是，她对八哥的大婚竟然是真的不在意。我终于明白，在她内心里，对感情有很强烈的抗拒。喜欢上的她的人，真的会很惨很可怜吧。我当时在心里戏谑的想。没想到，报应总是来得快。

有时候我也会想，究竟为什么觉得她好呢？因为她很聪明？因为她很迷糊？还是因为她喜欢耍赖？或许，这些都是理由，也或许，根本无须一个理由。那次在课上听到她讲西游记的时候，大家其实都很惊讶。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人会懂得那样的道理。后来我偷偷问她，“为什么会去看西游记？”

她漫不经心的回答，“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四大名著我都读过啊。”

“四大名著是什么？”为什么我完全没听过？

“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和红、红、金瓶梅嘛。”她似乎有点心虚。

“原来是明代四大奇书啊。你最偏爱哪本？”

“那还用说，当然是金瓶梅。”她不假思索。

我吓了一跳。哪有女孩儿家会堂而皇之的这样说？奇怪地看着她，她开始还理直气壮的回望我，后来终于意识到不对，脸上渐渐露出可爱的红晕，突然眼珠一转，嘟着嘴说道：“你好色！”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哪里好色了？”

“你不好色怎么会去看那种书？”她居然贼喊捉贼。

“那请问璇玑格格为什么会去看那种书？”我心里竟然很期待她的回答。

“因为我要研究好色的人为什么会喜欢看它啊。”她的笑容很狡猾。

我居然语塞。只好继续问道，“其它三个你喜欢哪个？”

“水浒吧。”她想了一下说。

我心里又如初识时那般大大惊诧。宫里的人多会选择三国，我却独爱水浒，小时候每次提起这个话题，都会觉得很无奈。可是她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与我同样的喜好，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吗？

她见我一脸凝重，垂眼想了一下，突然神秘兮兮的对我说，“我偷偷告诉你哦，小时候看水浒，只觉得万分糊涂，完全不知道这本书在写什么。后来长大了重新去读水浒……”她顿住不讲。

“怎样？”我兴致勃勃地追问。

她扬眉，得意地说，“发现这本书真的很厉害哦，我居然仍然完全不知道它在讲什么，哈哈，真是难得了。”

我先前的感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唯一的感觉就是想把她吊起来打一顿，她还在一边振振有词地说“不要那么严肃嘛，看，你恼火的样子不是挺好看的。”我气得伸手去捉他，被她机灵的躲过，嚷道，“哎呀，不好了，恼羞成怒了。”回身向我做了鬼脸，大笑着逃开了，我没有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她跑过的地方，笑声洒了一路，闪着金色的光。

还有一次，她和十弟斗嘴，十弟讥讽她没有女人的样子，她笑着回道，“可是我觉得你很有男子气概呢。”

十弟愣了下，怕她不怀好意没敢轻易回嘴，过了一会儿，见她也没接着说什么，就难免显出一点得色。

她就在这个瞬间，迅速道：“就凭您这幅一个人不敢看，两个人带手榴弹，三个人吓死一对半的尊容，怎么看都有做丐帮帮主的潜质，又是个男人，当然是男子乞丐了。”

十弟在哄堂大笑中跳起来，暴怒着向她扑去，她离十四弟最近，却径直向远处的我奔来，　躲到我身后探出头来，“十三阿哥救我，有人要欺负女人了。”

后来八哥拉住了十弟，没给我英雄救美的机会，但她在危急时刻直觉的选择躲到我的身后，是因为心里对我更加信赖吧。这样的认知让我莫名的欣喜和温暖；心中竟然激荡不已。等人走光了，把她拉到身前，叮嘱她以后不可以这么顽皮，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事情，她一直漫不经心的听着，却在我说完之后，很诚恳地道谢，说知道我是为了她好。她的眼底闪出琉璃般的光彩，我竟然微微觉得有些窘迫。我当时以为自己对她只是知己之谊，现在想想，也许从那时起，我就已经在劫难逃了吧。

……

原来有关她的桩桩件件，我一直都记得那样清楚。苦笑着，就听到福晋亲自来请我去用膳。慌忙起身推门，对上一张略带着病容的素净笑脸，心里顿时充满了愧疚之意。我并未把我的福晋特别放在心上过，本以为是因为自己对男女之情并不介怀，今日才知道只是因为自己未曾心动。

然而，对她心动，我又能如何呢？

……

我还没有想清楚，就已经知道了答案。骑射考试的时候，她的心里终于住进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我。心很痛，痛到没有知觉，却不敢表露出来。八哥拒绝了她，而她，没有留余地给我。她决心守护着他，而我，也打算默默陪伴着她。只是，我和她的故事，哪里才是终点呢？每次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在她面前若无其事的微笑，只有我自己明了。

被派遣去见江南的时候，听到她被拘禁的消息和宛如的死讯，写信请四哥照顾她，然后不分昼夜的处理公务，再快马加鞭的赶回去，路上累倒了三匹马，我却没有任何感觉，只顾着日夜兼程。回宫后求了皇阿玛的准许带她出宫，她一路哭泣着，喃喃的唤着宛如和八哥的名字。我无法形容自己那个时候的心情，真正是情何以堪，觉得自己想个多余的傻瓜一样做了无谓的事情，前所未有的挫败和疲惫，却依然看不得她伤心难过，尽力轻哄着她。

路上，她终于在马车里睡熟了，却仍然不停的流泪，仍然在叫着宛如和八哥的名字。于是我生平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而嫉妒。是的，嫉妒，这种心情折磨着我，我拼命的压抑，仍然无法克制。于是问了她清醒时绝对不敢去问的问题，为什么你叫的人不是我呢？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三遍，心里轻松很多。她仿佛有感觉似的皱起眉头，不安的动了动，我吓了一大跳，赶紧坐好，她小小翻了个身，没有醒来，我嘲笑自己反应过度，又不知道为什么再度黯然神伤。就在心里备受煎熬的时候，她轻轻叫了一声，“胤祥。”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她依然睡着，难道是我出现幻觉吗？她突然又叫了一声“胤祥”，这次我可以断定，她是在叫着我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依赖。心中突然激荡起来，原来只要两个字就可以让人由地狱来到天堂。我凑到她身边，轻轻触摸着她的脸，即使在梦中，她的脸上仍然充满了脆弱和绝望的神情。我想用手去抚平她眉头的纠结，她的眉却越缠越紧，我的心似乎也跟着拧起来，为她痛。目光在她哀婉明艳的脸庞上流连，仿佛一辈子都看不厌。当她在梦里想着我的时候，我也能这样切近的梦想着她，虽然有些辛酸，可是我还是觉得幸福。时光也安静的放慢了脚步，让我享受和铭记这样的宁静。

她的嘴动了动，叫了一个“胤”字，我突然很害怕她在这样的时刻里叫出八哥的名字，理智还没来得及决断，身体已经本能的作出了最诚实的反应……我……用我的唇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名字，我……冒犯了她。她的唇上有着香甜的的味道，带着清新的气息，虽然只是轻轻一触，却让我气血翻涌。慌忙抽身，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作出如此小人的举动，却见到她的神色终于有些舒展，身体也不自觉的偎过来，她的手缠在我的腰上，脸也很舒服的在我胸口蹭了蹭，满意的继续会周公。我突然觉得身子燥热，心里在不停的打鼓，咬了咬牙，手不受控制的揽上她的肩膀，轻轻拍着她。几乎是一瞬间，我作了决定。不叫醒她，也不带她去投店，就让她保持这样的姿势好好睡一会吧。卑鄙也好，趁人之危也好，长这么大一直以君子自居的我，这一次，决定原谅自己的冒犯。只要能给她些许的安慰，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在所不辞。

我以为那一夜的吻将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甜蜜回忆，却没有料到，我会第二次冒犯她，还是在她清醒的时候。小时候的事情，我很少去回想，伤痛的记忆太多，愉悦的却太少。她的温言软语却使我轻易的丢盔弃甲，几乎把所有有趣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并非刻意避开那些灰色的情节，纯粹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表露和述说我的脆弱。我以为我隐藏的很好，她却突然扑过来抱住我，说那些话，那样的了解，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疼惜，让我完全放弃抵抗，任她在我的内心深处一路攻城掠地，所到之处，每一个细胞都跃动着，燃烧着，渴望着。于是，所有的规矩，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顾虑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我……亲了她，以一种不顾一切的方式。她的唇柔软到不可思议，我的舌长驱直入，汲取她的甜美。她没有迎合，也没有反抗。我于是放纵自己用梦里想过的方式亲她，然后悄悄睁开眼睛，就看到她缓缓抬起了手。我紧紧盯着她的手，内心涌起无限的绝望，却出奇的镇定。继续轻轻咬着她的唇瓣，等待着她推开我的那一刻。如果一切都会在今天有一个了结，我宁愿是她亲手斩断我所有的希望和痴想。她的眼里闪过很复杂的情绪，手慢慢伸向我。我的心突然疼得厉害，眼里热辣辣的，难道是泪意吗？我不知道，因为没有办法思考，只是等，等待着彻底失去她的那一刻。然而她的手终于还是放下了，我也惊疑交加的放开她，等待着她开口，她却一个字也没有说。从她的沉默中明白她的决定，我只能狼狈的退场。出乎意料的是，她拦下我，告诉我她明白我心里的难过，告诉我她没有怪我。感动于她的谅解，我和她一起粉饰太平。只是，她心里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她真的能够分辨清楚吗？后来她的态度始终很坦然，我知道，她决心把我当成好朋友。如果这是她希望的，我会尽力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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