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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咬破了喉咙,也有许多的狼被砍掉了头颅,热血四处喷洒,好似要将这一片扬着黄尘的土地染成血红色。
一个士兵畏惧头狼的凶残,惊叫的跑向祁旦缌这边,祁旦缌心中一紧,伸手便想将这人拉到身边,可手刚刚伸出去,身侧突然蹿出一个灰黑的影子,一股热血溅到脸上,那个士兵便捂着脖子抽搐着咽了气;祁旦缌全身都在颤抖,皮头都有些发麻,腿脚却不敢挪动半步,他从未有过这般惧怕的时候,也从未见过这样惨烈的厮杀;相比那些士兵他是懦弱的,且不说反抗,他就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那狼首领傲然的站在土丘上,厮杀开始时,它便轻跃下土丘,踱步到祁旦缌身边,祁旦缌害怕到手脚僵硬之时,余光也见了这头狼,在他眼中狼与狼并无太大的区别,只是这头狼的气势更强一些,身姿神态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深沉而冷酷,这时祁旦缌才觉出它竟有他半个身子高,体魄健壮,站立时背部光亮的皮毛顺着骨骼滑出柔和的流线,但此刻祁旦缌并无心欣赏它的美,对于这头狼,他看到的只有它锋利的牙齿和嘴角绒毛上沾染的鲜血,他能感受到的仅仅只是恐惧。
祁旦缌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见到那头狼阴冷的眼神,心底是抑制不住的惊惧,他慌乱的捡了死去士兵丢下的大刀,举在身前戒备的看着那狼,眼见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场面越发的不可收拾。
正是那头狼与祁旦缌对峙时,那满脸胡子小山一般壮硕的男人挡在了他的身前,祁旦缌来不及想其他,急忙起身跟在那男子身后,但见他满面阴翳厉色,眼底发红的与头狼互瞪,好似下一刻便会上前将那狼的脖子拗断一般,祁旦缌心底一颤,悄悄的远离了些他。
头狼与胡子男子瞪了许久,周遭依旧惊叫低吼的声音,而他们这一方却好似定在了那一刻,祁旦缌正觉得心弦绷得极紧,他不敢做任何动作,只是紧张的望着那一兽一人;脑中想了想,也大致想了个明白,那狼首领或许是被青玛王抓了过来当做宠物饲养,更是用它们来震慑那些做工的奴隶,而狼首领却是有些头脑的,起初在铁笼之中,它无法出来,被青玛王连续饿了几天驯服兽性,它便装作已被驯服的样子,只坐等一个能够出去的机会,而祁旦缌恰好便是那个机会。
祁旦缌心中震撼,若是果真如他所想,那这狼首领却是极不简单的,隐忍且颇具智慧,想到此处他不禁多望了那狼几眼,便觉得不寒而栗。
那狼好似也颇为桀骜的望了祁旦缌一眼,虽是不若祁旦缌高,祁旦缌却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不待片刻,那狼扭身钻进了狼群之中,掩映在灰黑色狼群之中。
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你怎会出现在此处?”
祁旦缌一惊,才收回视线,看着那胡子男子说道:“我也不甚清楚,只是醒来便已被囚在车中了。”
那男子并不想过多理会他,转过身去便要离开,祁旦缌不会武艺,自是抵不过这些凶猛的狼,亦步亦趋的跟在那男子身后;那男子便是起先的那个匪贼的老大,只是不知为何也落得如此。祁旦缌心中虽是有些畏惧他,却也看的出这男子并非恶毒冷血之人,不然也便不会在狼攻击他的时候救了他。
那男子步子走得极快,祁旦缌需得几步并成一步才堪堪赶得上他的步子,祁旦缌却不敢落下半步,岂料那男子倏尔停了脚步,祁旦缌一脑袋便撞在了一个坚硬的背上。
祁旦缌吓得捂住了额头,那男子回头皱着浓密的眉毛不耐的言道:“你跟着我作甚么?”
祁旦缌想说,跟着他倒还安全一些,还不待他说话,那男子便接着说道:“你尽管放心,这些狼是不会攻击你的,只要你安分的待在那里不动便可,不要在跟着我,我无暇照顾你。”
听他这话,祁旦缌并不知改不改信,可他既然不让他跟着,他也不好说甚么,只能呐呐的站住了脚,看着男子的身影也消失在人群之中。
场面的失控,使得青玛王十分急躁,那些平日里脸气儿都不敢大喘一声的奴隶竟也造反了,不帮着杀狼,反倒背着木桩砸他的士兵,这一下,人与狼,人与人相互扭打厮杀,单凭他这点兵力完全控制不得这等局面。
☆、秃鹫
谢弃尘在士兵的保护下,并不慌乱,手背在身后眼底无波的看着这场血腥的厮杀,眼光一转,便见那手脚带着枷锁的人斜靠在木排车上,俊逸的脸上有些微情绪,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场□□,嘴角甚至带着淡淡的笑纹,却没有一只狼攻击他。
另一个没有被狼袭击过的人在人群之中跌跌撞撞的来回窜,神色有些慌乱,眼底充满对狼的畏惧和对死去的人的怜悯,灰白的衣衫沾染着血污,苍白清丽的脸上也沾了些脏污,只那双眼睛清澈的好似能涤荡人心中的雾霾,倒也不显得那般狼狈了。
当他再一次将奴隶之中一个孩子护在身后,对着持刀杀的满目血红的士兵瞪眼的时候,那士兵终于不再顾忌他的身份,挥刀砍向祁旦缌。祁旦缌心中一惊,翻身抱住孩子蹲下身子,紧紧的将那孩子护在了怀里,恍惚间,有一颗石子打在刀柄上,刀柄偏了几分,那一刀却依旧落在了祁旦缌的臂上,只是泛着寒光血色的刀锋被石子激得减去了许多力道,只在祁旦缌臂上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衣袖划破,伤口并不深,却也出了些血。
谢弃尘眼底微澜,再看去,那倚在木排车上的男子眉眼中自带了些许恶意的趣味,谢弃尘心中一动,便有了思量,挥了挥手,招了身旁护着他与青玛王的一个侍卫。
须臾,那侍卫便领了祁旦缌进了由护卫围成的圈子,祁旦缌将那瘦弱的孩子抱在怀中满脸戒备的走了进来,青玛王见此,眉毛竖起便要发怒,谢弃尘及时的微微俯身向他说道:“这个男子是云丹大人特意留在我们这里休养的,万一有个闪失,与他我们便不好与他交待。眼下云丹势力将要做大,我们不便与他为敌。”
青玛王绷着脸皱着眉思索片刻,随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侍卫这才放祁旦缌进来,青玛王本还觊觎他的美色,听谢弃尘这么一说,心中也是愤懑,只是云丹如今的势力确实不可小觑,且他野心勃勃又颇为狠辣,青玛王乃偏居一方的小头领并不敢与他正面为敌,只能闷闷的吞了这口气。
见祁旦缌浑身脏污,青玛王嫌弃的退了几步,祁旦缌并不在意他,将怀中的孩子放在地上,那孩子手臂被狼撕去一大块血肉,血淋淋的一片,那孩子七八年岁,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好似已经昏厥过去,祁旦缌皱着眉很是心疼的扯了自己的衣衫将他的手臂裹住。
祁旦缌正忙碌时,忽尔一个青黑身影走了过来,余光瞥见了一片衣角,他并未在意,一只手臂遽然将孩子抱起,祁旦缌眉眼一跳,随之起身,只见那青衣男子将孩子放在他身侧不远的一处平坦干净之地,那里铺了一层软褥子,随后男子将孩子的衣袖撕开,手法熟稔的为孩子包扎了伤口,沾了满手的鲜血。
妥当之后,才吐了口气站起身,转身看向祁旦缌,祁旦缌对上他那双清澈的眸子,觉出那双眼睛之中散发出温润的善意,便也对他露出一抹微笑。
青玛王早已不耐烦,却不好当着谢弃尘发作,谢弃尘与他有恩,既然他想庇护这人,他也不好拂了他的心意,只能气闷的瞪着那双细小的眼睛。
场面的混乱只持续了片刻,不大会儿便来了几队身着铁甲战衣的士兵,且这些士兵显然要比之前的厉害许多,狼群很快便被击退,一声狼吼,那狼首领带领着剩下的狼群迅速的退离,隐匿在了山林之中,狼群退散后便剩下那些奴隶,有一部分奴隶趁乱跑掉,还有一些与士兵纠缠厮杀,并不知道这么快援兵便已到了,有了这些铁甲兵,他们这些人只能垂首认输。
青玛王对这次奴隶的反叛却是异常气愤的,见场面一被铁甲军控制住,他便一把挥开挡在身前护着他安全的侍卫,挪着身子走出去,尖声叫道:“你们这些贱奴!本王给你们做工,让你们有口饭吃,有安睡之地,你们竟如此不知好歹,竟敢以下犯上,背叛我!实在、实在是罪不可赦!”青玛王气得嘴上的胡子都飘了起来。
愤怒的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指着那些抱着头蹲着的人说道:“你们以为逃出这里会如何?除了王殿和这里,哪里都不会有食物,这方圆几百里都是荒山野兽,想活着就必须安分的待在这里,不然即便是逃出去也会成为野兽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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