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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第1页）

&esp;&esp;于是好一番商议，请谁家的妇女来做帮厨，要几人。主菜选什么，鸡鸭鱼肉并小菜该如何配齐，要不要借粮油票……一桩桩一件件，郑梅等人说得眉飞色舞，陈兰君在旁边微笑，做一个吉祥物，喊她去跑腿，就去跑腿。

&esp;&esp;小妹最初的兴奋劲过去，被派遣了许多差事，跑着跑着人都蔫了，偷偷同陈兰君说：“姐姐，办场升学宴跟复习考试一样累。”

&esp;&esp;陈兰君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说：“到吃的时候你就不嫌累了。”

&esp;&esp;若换做以前，陈兰君或许会同郑梅说办酒席什么的实在太麻烦。可现在她却有些理解了，郑梅作为母亲的心情，大概就和一家工厂厂长瞧见自家的独家产品获得大奖一般，怎么着也得开几个大会，向众人传达自己大丰收的喜悦之情。

&esp;&esp;某种意义上，这升学酒，有一半是为了父母办的。

&esp;&esp;陈兰君侧头，望一望正在大谈要宰几头猪的郑梅。

&esp;&esp;高小毕业的妈妈，看到考上大学的女儿，一定有种未完成的梦想被延续着成真的喜悦吧？

&esp;&esp;陈兰君心里很清楚，她们姐妹三人能一直坚持读书，即使在困难的年月也未曾中途辍学，这离不开的郑梅的鼎力支持。

&esp;&esp;把未完成的梦想放到女儿身上啊……陈兰君若有所思。

&esp;&esp;“少的那一头猪，我们去隔壁村买就是。”郑梅停下来，问陈兰君，“你总是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蚊子？”

&esp;&esp;说着，郑梅抬头摸了摸脸颊，没有蚊子呀。

&esp;&esp;然后，她听见女儿很神奇地说出了一句话：“妈妈，如果你想的话，要不也去参加高考、念大学吧。”

&esp;&esp;“你说什么？”郑梅疑心自己听错了，“谁去高考？”

&esp;&esp;此前与郑梅议事的大妈笑起来：“阿梅，你家二妹叫你也去当大学生呢，哈哈。”

&esp;&esp;“去去去，”郑梅瞪陈兰君一眼，赶鸡一样的语气说，“闲着没事去请你同学明日吃酒去！拿你妈开玩笑呢？”

&esp;&esp;“没开玩笑，”陈兰君说，“真的，以前是条件不允许，现在我长大了，你若真有意愿，就去学习，去考试，去完成你自己的梦。”

&esp;&esp;这一番话，听得一旁的大妈有些想笑，都一把年纪，孩子都这样大了，还去学习去高考？简直没谱。

&esp;&esp;可偏偏陈兰君说出这话的神情极其自然，不带半点玩笑的意思，语气轻松地像告诉妈妈“这件裙子很好看，你要不要也去扯料子做一件。”

&esp;&esp;这倒让大妈不好笑了。

&esp;&esp;郑梅眨眨眼，捋了捋耳边碎发：“说什么呢，我都快五十了，你能成为大学生，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esp;&esp;陈兰君琢磨了一下，妈妈只推说年纪，却并没有反驳读大学本身。所以，内心里还是存有一份期望的吧？

&esp;&esp;她仰起脸，向郑梅说：“年纪有什么关系，又没规定超龄了就不许学，不许考。去年考场上也有大龄考生呢。况且——你的女儿是大学生，和你是大学生，这两者是不能等同的。”

&esp;&esp;郑梅一时语塞，只说：“什么呀，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我还得供你和你妹妹呢，哪里能去！”

&esp;&esp;“钱不用担心，我能挣钱呢。”陈兰君说，“用不了多，我就是万元户了。”

&esp;&esp;一旁竖着耳朵听的大妈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阿兰，你可真有志气。万元户，啧，这个词听得新鲜，一个人能一万块钱，那确实不用愁了。”

&esp;&esp;大妈调侃郑梅道：“怎么样，阿梅，等你妹子成了万元户，你就去考大学？说起来，那个时候你成绩一直是

&esp;&esp;天色未亮，大概清晨四点多的功夫，已陆陆续续有帮厨的乡亲上门，垒灶的、摘洗小菜的、从邻家搬来桌椅安放在坪里的……

&esp;&esp;嘈嘈杂杂的人声中，炊烟袅袅升起。

&esp;&esp;炸夫子肉的时候，风一吹，整个坪内连同屋檐下都是喷香的。新鲜五花肉切薄，腌渍之后，在盛有糯米粉的青花大碗里滚一个圈，白中透粉，丢进冒烟的油锅里，“刺啦”一声，香气凭空而起。等裹好糯米粉的五花肉微微透出金黄色，便用长筷子夹出，码好，移到另一口灶上上锅蒸，将多余的油脂蒸化，使吃的时候不至于过于油腻。

&esp;&esp;陈兰君充当完升学宴工具人之后，一口气吃了三块。想吃第四块时，一抬头，装夫子肉的碗已经空了——刘黎等同学的动作比她还要快呢。

&esp;&esp;她这一桌坐的都是同学与朋友，曹红药、刘黎自然是不必说，小年、班上的体育委员，还有在邻村当老师的初中同学何苗，以及在火车站工作的刘安安都在。

&esp;&esp;都是年纪相仿的青年人，纵使之前互相间并不怎么熟悉，同桌吃饭、讲了两句话，便亲近了不少。

&esp;&esp;见饭快要吃完了，曹红药发挥表率作用，斟了半杯米酒，说：“来，让我们一起敬兰姐一杯。”

&esp;&esp;“敬兰姐！”

&esp;&esp;大家纷纷举杯，陈兰君也起身，笑着说：“也敬大家，敬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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