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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她怎么想。只有这两个人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才会觉得一切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当然,实际上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平静的。当我感觉到我和玲姐的感情比较平稳之后,我又出去跑业务了。银子还是要紧的,我非常清楚这一点上也不能输给老易,应该早一天超上或超过老易。我劲头十足,很有一点乐天的感觉。
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得意忘形”这句成语是古人对人性深刻洞察的结果。我感情上一得意,再加上业务上又烦又忙,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对玲姐就没那么细致宽容了。虽然没什么大冲突,但生几天气的情况有时候会发生。
我做销售员的第三个月里,不记得为什么事我们又生了几天气,互不理睬,也不打电话。有一天我正在跟一个客户谈判,忽然接到了玲姐的电话。玲姐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就哭起来了,然后说她在医院。我心里沉了一下,说:“我就来!”挂断电话就去跟客户告别,客户有点不高兴,但这会儿我顾不了那么多。玲姐很少用那种声音跟我说话,也是我年轻不经事,一听见那种受了伤的幼儿跟亲人说话的声音,我就稳不住。我不知道玲姐出了什么事,眼前闪现出种种恐怖幻象。我有点懊悔自己不该跟她赌那么久的气不打电话。我一边往街上走,一边拨玲姐手机,现在我有时间面对一堆疑问了,我问她在哪家医院,现在怎么样,怎么回事等等。一听说是在楼梯上摔了一下,已无大碍,我稍稍松了口气,但一直跟玲姐通着话。出租车经过一个水果摊时,我看见水果摊后面有家花店,心中动了一下,有点想下车去买,最后还是决定先到医院再说。虽然玲姐后来在电话里轻描淡写的,我还是想先见到她。我问玲姐怎么在楼梯上摔倒的。她说:“我撞到鬼啦。”接着笑了起来,哎唷一声,说她把嘴巴笑痛了。这时候我已经推开了病房的门,玲姐又哎唷一声,扔掉手机,慌忙戴上口罩。
但在那一瞬间,我已瞥见了她的嘴唇,她的嘴唇有点乌肿。一条眉毛上贴着一小块纱布,两只手上都有淤痕,涂了碘酒,身体被病号服裹得严严实实的,伤得怎么样还不清楚。我很想俯下身抱一抱她,但她不让。我傻傻地站了一会,望着她,她也望着我。能从她眼里看到一些笑意,我心里又宽松了一些。
玲姐说她从楼梯上摔下来是大前天的事,她说她正下着楼,走着走着脚一软,就摔了,“你说这不是撞见鬼了又是什么?”我努力笑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不过没有细问。我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决定找医生和护士拉拉关系套套近乎。没用多久,我就知道玲姐并不是在楼梯上摔的,而是从折叠小铝梯上摔下来的。一个女医生对我说,请一个小工刷墙也用不了多少钱,你表姐兴致好,偏偏要自己做,好在伤得不算太严重,再观察几天也许就可以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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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病房,心中很歉疚。我对玲姐说刷墙这种事以后让我来干,然后问她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刷墙了。
玲姐有几秒钟没说话,接着支支唔唔的,从口罩里透出来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怪异。有一会儿她想把话题转移开,我没接她的话。她双手抓了一阵头发,抬起眼睛望着我,说:“天儿,我们以后再谈这件事好不好?”
玲姐叫我天儿的时候不太多,每次这样叫都有点央求的味道。我肠肠肚肚都牵动了一下,但心中的疑惑也更深了。按理说刷墙这种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我没吭声,去阳台上站了一会,然后到医院外面买了一束花。买水果的时候我想了想,最后买了些能挤出汁的桔子和不太麻烦牙齿的香蕉。回到医院的路上,我自己找了个理由把自己摆平了。我觉得玲姐可能是怕我太内疚,才不提她自己刷墙的事。
玲姐喝了一小杯我挤出来的桔子汁,问了些我跑业务的情况。为了让她开心,我告诉她业务进展很不错。这样继续下去,不到3年,我就能买一辆她喜欢的甲壳虫送给她。她双手一拍,口罩里还发出一连串含义不明的叫声。她好像越听越高兴,抬起手比比划划的,有一次还差点把口罩扯下来。
正说着,她手机响了。她喂了一声,有一阵子不说话,接着嗯呀啊的。挂断电话后,又闲聊几句,她要我去帮她买些美国甜橙,“喝着桔子汁,忽然就想吃美国的甜橙了。”有一瞬间我觉得她很陌生,仿佛一张口罩把我和她隔在两个世界了。我带着满腹狐疑走出医院,直觉告诉我,玲姐刚才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电话。我走到医院旁边的几家水果摊上挨着问了一遍,结果都说没有什么美国甜橙,也不知道哪有卖的。只得给玲姐打电话,她又嗯呀啊了一阵,最后说像西单商场那样的大商场都会有。我打了一辆车,问司机,司机说不用跑那么远,附近一家商场里就有。 买了美国甜橙,我在街边打车,天色越来越暗,好像要下雨。我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等到空车,我想也不算太远,走回去也是可以的。我走着走着,越走越快,最后竟飞奔起来。
回到医院,脚步一下子沉重了许多。我走上楼,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镶着的玻璃,我看见一个男人背冲着我,坐在玲姐的床边。这个男人大背头,穿一件铁锈红的皮夹克,他抓着玲姐的手轻轻抚摸着。我像给定住了一样,不能动弹,眨了好几次眼,眼前的一幕却没有消失。
我听到了几句玲姐跟这个男人的对话。我听出这个男人就是那个老易。我还听出玲姐跟老易已定下了婚期,他们决定婚后住在老易那边,玲姐就是在刷老易的房子时摔下来的。
我转身走下楼。脑袋木木的,像填满了烂木屑。走到医院门口,又折回身,走到医生值班室,把一袋美国甜橙搁在那个女医生的办公桌上。我记得我还掏出了几只送给了女医生,我对她说真是太让你费心了。剩下的怎么办,我好像没有说。
走出医院,天开始下雨了。我在心里说好!好!好!像灵魂出窍似的,能看见自己在雨地里走,像看见一部电视剧里的年轻主人公,在雨地里傻傻地走。这一切真他妈的太像电视剧了。
接着我哭了,分不清脸上的雨水和泪水。
没走多远,玲姐打电话来了。听出是她,我没有说话。玲姐问:“你怎么啦?后牙槽都在响。”
我说:“没什么,请你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你怎么啦?又发什么神经?”
我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是在发神经,我真的是在发神经,我真他妈的神经病!”
“天儿,天儿。”
我赶紧关掉了电话,很想嚎啕大哭一场,但一个男人能去哪里哭泣?有一首歌中唱道:一个男人只能在暴雨中哭泣。现在下的这场雨,还太小。我双腿发软。玲姐一声天儿,像抽掉了我的骨头。除她之外,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母亲叫过我天儿。时光迅速倒流,穿透越来越密集的雨线,把我送回到模模糊糊的童年,模模糊糊的景物中回荡着我的|乳名。父母离婚后,有一阵子我不许母亲叫我天儿,她要叫我也不答应,她只好叫我小天了。有一天我正在上课,母亲来看我,样子很奇怪,说她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很久都不能来看我。我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听她说话,然后很不耐烦地打断她说我要上课去了。她塞给我一个购物袋,里面有衣服、玩具和零食。我抱着大袋子离开了,听见她在后面喊了我一声:“天儿!”我没有回头,答应一声就飞快地跑掉了。我没有回教室,抱着袋子坐在楼梯下的角落里哭着,我记得哭着哭着好像就下起了雨,我一直哭到下课,然后把袋子里的东西都送给了同学。
这一段往事我讲给玲姐听过,她搂着我的头喃喃地叫了好几声天儿,还轻轻拍我的背,差点把我拍睡着了。在玲姐家里,有时候我真是有重过一次童年的感觉。
这之后不久的一个下午,我坐在玲姐家阳台上看报纸,玲姐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一边给我织毛裤。阳台给玻璃和铝合金封着,细小的尘埃在阳光里悬浮。屋子里除了电视机的声音,听不见其它动静。我看不见玲姐,玲姐也看不见我。忽然听见玲姐叫了我一声:“天儿。”我楞了一下,然后嗯一声,问她什么事。她说没什么事。屋子里又只有电视机的声音了。我继续看报纸,但报纸上写的什么,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那一刻,在我的想象中:我会常常坐在阳台这张竹躺椅上,玲姐会常常坐在客厅那张沙发上,我看报纸,她打毛衣,我们对粉笔灰一样不断飘落在头上的时间满不在乎。我们一点一点变老,她58岁了,我40岁了,我们坐在床头回忆着过去22年共同的生活,成功化解了一次危机。接着,她78岁,一脸福相的老太太,腿有点小毛病,我已经60岁了,一个还算精神的老头儿,推着她去公园里散步,给她的腿盖上毯子。再接着,她98岁,我80岁,但看上去她比我生动得多。由于在阳台上看了60年报纸,我已老眼昏花,但随时擦亮眼镜从报纸上方探出脑袋,盯着一个经常给玲姐送花的百岁老家伙。一转眼,她已经128岁了,我已经110岁了,我俩颤巍巍的相对而立,让孩子们抬起我俩的手,互相摸着对方的脸,此时她118岁的妹妹已经不跟我们住在一起,不久前,这一对老姐妹俩由于都爱上了我而反目成仇,如果不是因为都老得像婴儿一样举不起枕头,我相信,她俩一定会大打出手。
现在看来,这些想象中的故事都不再有机会发生了。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怎么样,她的未来和我的未来,都不会有什么关系。我的梦想,已经被击碎,被病房里那个穿铁锈红皮夹克的男人和玲姐一起联手击得粉碎。剩下要做的事,就是把一棵大树从血肉中拔出来,然后想办法填平留下的巨坑。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受这种罪了。
我在雨地里慢慢走着,顶着一颗混混沌沌的脑袋,膝盖在打颤,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现在到哪里去都是一样的,没有一个人在一个特别的地方等着我,没有一扇门需要我走进去,没有一个温暖柔软的地方可以让我栖息。惊雷阵阵响起,暴雨开始抽打我,让我觉得好受了一些。暴雨最好把我打到水泥地下面的泥土里去。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车道上,而且是逆着车流。汽车一辆接一辆呼啸而至,溅起积水从我身边掠过。不时有几颗泥星和水珠打在我脸上。不时能听到司机的大骂,骂的是什么我一句也分辨不出来。忽然我站住了,我看见雨水闪亮的快车道上有一只大风筝,一瞬间就被碾得稀烂,还有无数的车轮碾过去,碾过去,碾过去。
直到一个交警抓紧我的胳膊,把我拖到岗亭那儿,突然涌到心口的疼痛才让我清醒了一些。那种疼痛的感觉,有点像给一辆车撞了一下。我记得有一次一辆车撞着了我的手,当时感觉不到疼痛,几个小时后那只手才越来越肿,越来越痛。只不过这一次是受了内伤。这个弯转得实在太急了,虽然此前有一些小坡小弯,基本上是在平直的幸福大道上奔驰着的,突然这么急一个弯,就冲出去了。我的五脏六腑都被撕裂了。接着头也开始剧痛起来。
交警问我:“你叫什么名字?住哪儿?”
我双手挤着太阳|穴,想了一会儿,才告诉了他。
交警说:“你好像病得不轻呢,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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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交警拦了一辆的士,要司机把我送到医院里去。半道上我让司机改变了路线,把我送回家。我一躺上床,就睡着了。醒过来后,头还是又重又痛,在黑暗中转着眼珠,渐渐想起了医院病房里的一幕,觉得心脏肺叶胃都在朝不动的方向撕扯,撕扯,撕扯。
经过多次回想,现在我已经感觉不到当年的那种疼痛了。2001年秋天,我回想过一次,我想起多年前身体里刮过的那场疼痛风暴,还能感觉到内脏一阵阵紧缩,但同时觉得很好笑。一切真的有点像电视剧,我仿佛刚刚从一场电视剧中走出来,对自己刚刚扮演的那个角色很有点不屑的态度。到了2003年春天,我决定开始认真回想生命中曾经有过的这一段经历时,觉得2001年秋天的我,对更年轻的我,很不公平。我重新对电视剧和我的关系进行了思考。毫无疑问,刚满22岁的那一年,我一切都还没有定型,还处于自我塑造和被社会塑造的阶段。电视剧的社会影响力不用形容了,当时我的各种观念,各种表达情感的方式,有很多是从电视剧中学来的。我的行为,有时候是在模仿某一部电视剧的主人公,有时候是在模仿几部电视剧揉在一起后重新拼凑出来的一个主人公。这种模仿,有时候是自觉的,像我有意识地照搬美国浪漫专家格戴克的著作一样。有时候是在潜意识里对我产生影响。我不知道有没有“电视人格”这种说法,不知道是否有人深入研究过。我希望有,并且希望能把研究结果反馈给电视剧制作者,以便商业化的同时不排除加进去一点点责任和良知。
从医院里回来后,我在疼痛和高烧中躺了三天,把冰箱吃空了,也不愿下楼。打开关了三天的手机和座机,很快接到了一个电话。听到铃响,我还以为是玲姐打来的(我有点恨自己还期待接到玲姐的电话),结果是粘糊小妹。粘糊小妹说她作东,请我上现代城那边的一家餐厅吃饭。我说身体不舒服,恐怕去不了。粘糊小妹说:“你跟阿伍说吧。”接着听到了阿伍的声音,阿伍说:“你快来吧,你要不来,这一顿我也吃不成了。”我想了想,也好,也该出去喝点酒了,反正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一个人的夜晚不会好过。
我洗了洗脸,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瘦了整整一圈,眼窝深陷,头发蓬乱。赶到餐厅时,粘糊小妹和阿伍已经坐在桌子边了。我能从他俩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他俩不出声地研究着我。我打量着餐厅。这是一家装修很怪异的餐厅。二楼地板是透明的玻璃,我们坐在楼下,可以看见楼上人的屁股和鞋底。我估计上这家餐厅里来吃饭,可能是阿伍的主意。北京有特色的餐厅,阿伍差不多都去尝过。他常说自己的工资除了供楼,都贡献给三巴了。一巴就是嘴巴,二巴是什么不用说了,三巴是中巴(阿伍住的地方只通小公共)。由于这三巴的缘故,他上班常迟到,我还在总部的时候他经常把卡交给我,让我帮他打卡。
他俩大约把我研究得差不多了,开始一本正经地讨论。阿伍问粘糊小妹:“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小天?”粘糊小妹说:“眼睛好像大了一些,脸上的线条也多了些,好像比那个小天哥哥好看一些哦。”阿伍说:“还是老办法,你亲自来一口试一试?”粘糊小妹脑袋歪来歪去的笑着。阿伍也笑,意味深长地望着我。粘糊小妹问:“亲爱的,谁把你怎么了?”我笑了一下,没说话。阿伍说:“好像是失恋了,不过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嘛。”
阿伍的一句“好像是失恋了”,触动了我一下。哗哗的雨声立刻在我脑袋里响起来了。我不知道我跟玲姐这一场意味着什么,这是一段无法命名的感情:不像爱情,不像亲情,不像友情,又什么情都有一点。每次我反省,都觉得感情这个词到了我们的关系里,就没法再细分了。我只能说我刚刚经受了一场感情上的挫折,失恋这个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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