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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2页）

&esp;&esp;“阿牛。”

&esp;&esp;还未走到，楚衡就瞧见了正在土墙外正和人说话的邵阿牛。

&esp;&esp;邵阿牛如今已经是楚衡身边十分得利的帮手，又有老陈头在边上指点，过去憨厚有些傻气的大高个渐渐也聪明了不少。可不改的是骨子里的老实本分，以及对家中亲戚的照顾。

&esp;&esp;邵婆婆是邵阿牛的祖母，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如今已经不大能记事，脾气也控制不好。因为怕婆婆伤着郎君，邵阿牛一直在找外头的大夫给祖母看病。可汤药喝了一剂又一剂，始终不见好，最近腿脚还发生了溃烂，眼看着家里的女眷都要哭瞎眼了，邵阿牛这才偷偷求到了楚衡的面前。

&esp;&esp;楚衡感念邵阿牛的好，又想起自家长辈，当即就同意抽空给邵婆婆看诊。可事先也说好了，不一定就能把病看好。

&esp;&esp;毕竟，邵婆婆的年纪，在古代已经是高寿，身上总是会出现问题的。而人寿最是无法控制。

&esp;&esp;“三郎来了。”邵阿牛看见楚衡，忙擦了擦手，走到跟前，“三郎屋里坐！”

&esp;&esp;邵阿牛的媳妇最近刚怀了第三个孩子，为着邵婆婆的事，整个人瘦了一圈。好在家里还有其他人帮忙看顾着，这才没叫人看了笑话。

&esp;&esp;“三郎喝茶。”阿牛媳妇说着就要上茶，楚衡忙摆了摆手：“婆婆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

&esp;&esp;邵家人一听这话，满脸激动，忙引着楚衡到了邵婆婆住的那间屋子。

&esp;&esp;隔着门，楚衡都能闻见腐朽的气味。楚衡叹了口气。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老年人的常见病中，有一种叫做消渴症，俗称糖尿病。这种病到后期，会出现多种并发症，其中就有脚部溃烂，严重者甚至需要截肢。

&esp;&esp;等邵阿牛开了门，再看躺在病榻之上神智已经不大清醒的邵婆婆，楚衡伸手号了会儿脉，摇了头。

&esp;&esp;“是消渴症。”白术摆开文房四宝，楚衡握笔，一边对着邵阿牛道，一边写下药方，“婆婆年纪大了，记不住事也是正常。至于消渴症，怕是过去大夫们都被其他病症搅浑了，没能发觉，再加上婆婆的年纪，发展的很快，如今脚步溃烂，只能说明婆婆的消渴症十分厉害了。”

&esp;&esp;邵阿牛满脸紧张，见婆婆躺在床上囔囔了几声他的名字，高大的汉子眼眶顿时就红了。“三郎，婆婆还能医治吗？”

&esp;&esp;楚衡疾书的手顿了顿，往方子上又添了几味药：“我尽量。只是，你们需得做好准备，婆婆毕竟……年纪大了。”

&esp;&esp;糖尿病的并发症并不只有脚部溃烂，同时还能引起其他脏器的病变。他能做的只有开一些温阳益气，活血通络的草药，尽量控制住消渴症，然后再去治疗溃烂的问题。

&esp;&esp;“紫丹参、忍冬藤这些，咱们山庄的药田里还没种。你们拿着这方子去城里抓，若是银钱不够，就先报别云山庄的名欠一欠，回头我让白术去结清。”

&esp;&esp;他最后看了一眼抓着孙媳妇的手混混沌沌的邵婆婆，拍了拍邵阿牛的肩膀出了邵家。

&esp;&esp;“三郎，邵家婆婆是不是……”出了邵家，一直沉默的白术终于开口。

&esp;&esp;“老人家年纪大了，总会疾病缠身，又有几人能无病无痛的老去。”楚衡叹气，隔着土墙望了眼邵家小院中奔来跑去，不知愁滋味的几个小童。

&esp;&esp;“世人多苦楚，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盛苦。碰上哪一桩都是命。”

&esp;&esp;楚衡嘴里说着命，心底却又不信命。

&esp;&esp;倘若他信了命，那等着他的就是及冠那年的大火。

&esp;&esp;穿书是命，可生死在他这里，却由不得命。

&esp;&esp;从邵家出来，路上又遇见不少人。有熟悉的小童还会跟在楚衡身后走上一段路，等爹娘吆喝了，这才嬉笑打闹着回头跑。路边大树下，偶尔有老翁坐着，见着楚衡，颤巍巍的起身行礼，末了嘴里念叨：“端阳就要到了，郎君可得记得喝点雄黄酒。”

&esp;&esp;听得老翁提及端阳，楚衡微微愣神，想起端阳就是端午，猛地捶了下手心。

&esp;&esp;“三郎？”白术愣了下。

&esp;&esp;“既然端阳将至，不如我们做些香囊。”楚衡在脑子里过了遍记得的香囊配方，当即决定多做一些香囊到了端阳分发给各家佃户。

&esp;&esp;他虽然不是什么神医，也做不到像游戏中裴元师兄那样高超的足以起死回生的医术，但替自家佃户做些随身有益的香囊还是可以的。

&esp;&esp;几乎是几下就做了决定，楚衡手一摆，直接嘱咐白术先回庄子里带竹篓，自个儿哼着曲儿，朝开辟了药田的山上走。

&esp;&esp;当初泡温泉时遇见的小鹿，如今已经长成了大鹿，可仍旧时不时晃荡到温泉附近。

&esp;&esp;楚衡偶尔会上山，即便不泡温泉，光是住在边上的宅子里，就有一种度假的感觉。而且，一推开窗就能看见附近的药田。那头鹿颇通灵性，从不吃药田里种的东西，时不时晃一圈，遇上楚衡便留着玩耍一会儿，没见着人就离开。

&esp;&esp;楚衡上了山，没去宅子，直接先往药田走。瞧见田边的鹿，他正要笑，就听见它“呦呦”地叫了几声，声音不似往日的调皮淘气，带了点意外的急躁。

&esp;&esp;“怎么了？”

&esp;&esp;楚衡往前赶紧走了两步，顺手抄过被他习惯性丢在附近大树下的锄头。

&esp;&esp;那鹿来回划拉着蹄子，“呦呦”叫了几声，又绕着药田跑动。楚衡抿了抿唇，视线仔细扫过药田。

&esp;&esp;田里种着不少草药，为了不让误上山的佃户和周边村民挖走不该动的，或是带了毒性不能乱吃的草药，楚衡特地交代了侍弄的人在每块田的边上都插了牌子，写清了药名、药理是否有毒等。

&esp;&esp;他粗粗一看，没发觉什么问题。再去看不住叫唤的鹿，楚衡终于注意到种着三七的那块田里，少了几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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