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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土司虽然残暴,说话却是说一不二,那日我飞刀劈果,土司当着众人释放了她,难道又会暗中派人去追捕她?若然不是,为何她又说给敌人迫得无路可走,”百想不得其解,又想道,“那天女又是何等样人,怎么名字起得如此之怪?”疑雾重重,正想从石后走出,爬上冰岩忽听得儿少女一声厉叫,扬手就是一道银光,原来她也会飞刀,陈天宇还未看清,只见那少女似是骤然用力,一个立足不稳,跌了下来,说时迟,那时诀,冰岩的转角助处,突然窜上一人,一把将她抓着,再看真时,不由得大吃一惊;此人非他,正是那日哀求陈天宇的父亲去救那藏族少女的俄马登,也就是土司手下四大涅巴之一的俄马登。想不到这个贪财的涅巴,身躯肥胖。平日走路也不自然,如今窜上悬岩,身手竟然是如此利落!这霎那间,陈天宇惊奇得叫也叫不出来,手中捏着一把飞刀,心道,“若然这涅巴敢伤害她,我就一一刀搠他喉咙!”
高原之上,寒风刺骨,陈天宇却是热血沸腾,手中紧紧捏着飞刀,他却不想,那涅巴武功在他之上,若然一掷不中,岂非白白陪了性命。
只听得那少女叫道:“放开。我学艺不精,不是你的对手,此仇既不可报,就让我自己跳下悬岩,你既受土司之命来追捕我,就该知道我是何等样人,我岂能受你这厮侮辱?”那俄马登格格一笑,道:“我知道你的假名叫做桑马。真名叫做芝娜,你是沁布藩王的女儿:”那少女厉声斥道:“你既然知道,还胆敢放肆。藩王的女儿只能自尽,不能受人侮辱,我跳下悬崖之后,你再用利刀割下我的头!”俄马登仍是抓紧她的手,笑道,“那么你又知道我是何等人?、芝娜道:“你是萨迦土司的走狗!”俄马登道:“不,你说错了。我也是土司的仇人,我此来是救你的。”芝娜似是怔了一怔,半晌说道:“你不是来追捕我的?”俄马登道:“上司并不知道你是藩王的女儿,若然他知道,他自然会派人来追捕你。”娜芝缓了口气,俄马登放开了手道:“你勇气可嘉。却是太傻。”芝娜道:“怎么?”俄马登道:”你也不想想土司手下有多少能人?你孤身一人,就敢跑来报仇,我自问武功比你高强,这么多年,也只有更名改姓,在上司手下做个涅巴,听他使唤,报仇要等时机,汉人有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你没听过吗?”芝娜眼中滴下泪珠,似是对这涅巴已经十分相信,俄马登忽道:“你这武功是谁教的?”芝娜道,“冰川天女!”俄马登面色一变,道:“冰川天女。真的是冰川天女?”芝娜道,”她不肯做我的师傅,她只教了我三日武功。”俄马登道:“哦,这我就信了”。”言下之意,显然是那冰川天女的武功高强之极,若然真是她的弟子,武功绝对不会寻常。只听得俄马登又道:“冰川天女住在什么地方?”芝娜道:“住在天湖。她的名字,外间少人知道。你怎会认识她?”俄马登道:“我并不认识她,可是我知道有人要找她,”忽然低声向芝娜说了几句,陈天宇在岩下听不清楚,但见芝娜点了点头,俄马登道:“你赶快从水谷下面那条路逃出去吧,我这有一支土司的令箭。你拿了,已没人敢骚扰你,咦,远处似有人声,你躲起来,我先走了。”陈天宇竖耳细听,却一点也听不出来,那涅巴取出一根长绳,就从冰岩上悬岩而下,陈天宇偷眼一瞥,忽见在冷月寒冰的影照之下,俄马登的面上现出一种令人毛骨耸然的奸滑笑容,陈天宇才听了他那席话,本来对他的恶感稍消,以为他是好人,不知怎的,见了他这笑容,心中无限厌烦,更增疑虑。
那少女缓缓转过了头,忽然向陈天宇躲藏之处招手道:“你出来吧,我瞧见你了!”
那少女轻轻走下冰岩,陈天宇心头卜卜地跳,不知怎的。他是为救她而来,而今见了,却不知从何说起。那少女走到陈天宇面前,忽地嫣然一笑,道:“多谢你救我这苦命的女人。”陈天宇活到十八岁,从未与陌生的女郎说过话,甚是腼腆不安,但看这少女的神情,虽然还似前在土司家中所见那样,带着几分冷傲,但嘴角挂着的那淡淡的笑容,却似冰谷中绽开的花朵,减少了不少寒意,令陈田野消除了怯俱。陈天宇不自觉的报以一笑,抽出了一条白色丝中,依着藏族的仪礼,呈献“哈达”,那少女又是微微一笑,双指一拈,把丝巾接了过来,放人怀中,道,“多谢你的礼物,你来了许久呵?”陈天宇道,“刚才的情景找部看到了,实是料想不到,原来你是我们尊贵的江玛修(小姐)。”那少女截着道:“我的事情你不必提,我们藏族有句谚语:“晚上所做的梦,日天不要说它。”意思是说,过去种种,有如梦境,说起来徒增伤感。
陈天宇一阵尴尬,但不知怎的,对这少女,像特别关怀。心中有事,如梗在喉,不吐不快,鼓起勇气说道:“那俄马登涅巴,姑娘还是不要太过相信的好。”那少女道:“是吗?我的事情我自已知道料理,你放心吧。”说了之后,似乎发觉自己的语气可能伤了这少年的心,紧跟着又是微微一笑,道:“不过我还是多谢你的好意,其实我也并不怎样相信他?我早已知暄你来了,但在他的面前,我一直没有说破。”陈天宇又不自觉的报以一笑,正想说话,那少女却抢先说道;“多谢你的礼物,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报答;送你一朵花吧。…陈天宇一怔,心道,“这在高原之上,严寒未过,那有花朵?”只见那少女取出一个小小的银瓶,瓶中有一朵白花,花瓣上还有露珠滚动、,好像是刚刚摘下来似的,那少女道,“这是冰川天女送与我的,我藏着它已有一年了,现在就送给你吧,”陈天宇不觉大为诧异:世上那有这样的花朵,摘了下来。经过一年,却还似枝头上的鲜花?只听得那少女又道:听天女姐诅说,这是她从天山移植过来的雪莲,不论受了多重的内伤,当雪莲嚼下,便可无疑,你拿去吧。”陈天宇道:“这样宝贵的礼物,我不敢受,”那少女道:“你忘记了你的师傅吗?我知道那两个汉人向你师傅寻仇,想他定受了伤,你那日救了我的性命,我无可报答,这朵雪莲,正合你师傅用,你拿去吧。”
陈天宇想起了师傅的伤,虽然师傅说过,他可以在七日之内,自运玄功,复原如旧,但而今已过了四日,双手还是僵硬不能转动,他的自疗是否有效,尚未可知。如此一想,便不再客气,体手搂过那个银瓶。
那少女脸上泛起一朵笑容,道:〃你师傅等你该等得心焦了,你快回去吧。〃斗然从腰间解下一条长索,索端装着飞抓,只见她轻轻一抖,长索抖的毕直,飞抓勾着山石隙间长出的虬松,手抓绳索。身形一晃,荡秋千般的荡了过去,如此这般的几次:已过了斜对面的山坡,收起飞抓,转过小沟,身形云忽不见。
陈天宇心中叹道;〃我枉学了这么多年的武功,她只学了三天,看这份轻功,却已远胜于我。〃收好雪莲,踏着月光,折向回头路走,心中思潮起伏,想起这几日遭遇之奇,这藏族少女已是神秘之极,而听他和俄马登所说,那冰川天女更是神秘万分,不知是何等样人,何以在三日之间,便能教得一个柔弱的藩王女儿,飞檐走壁。〃
一路沉思,不知不觉已走过几处山沟,远远已可看见喷泉蒸汽、浮荡夜空,好像一团团云絮,冉略上升,在高原之上,蔚成奇景,山风吹送,陈天宇隐隐听得在喷泉喷发的丝丝声响之中,好像夹杂着兵刃碰击之声,越听越真,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加快脚卡,忽听〃嘿嘿〃的一声冷笑,起自身旁,陈天宇赶忙拨剑,说时迟,那时快,晃眼之间,斜里窜出一条汉子,挥动长鞭,瞬啪作响,纵声笑道:〃好一个糊涂的小子,想赶回去给萧老儿送葬吗?〃陈天宇大怒,刷的反手一剑,那汉子身形一晃,长鞭一掠。抖得笔直,向陈天宇拦腰疾扫,陈天宇一个〃旱地拨葱〃,向上一跳,险险给他。的长鞭扫中,那汉子哈哈大笑,长鞭像毒蛇股倒卷转来,刷刷又是两鞭,陈天宇一招〃推窗望月〃,剑刃平削,反找敌人手腕,那人的长鞭竟使得十分灵活,招式一变,又改扫下盘,陈天宇给闹陪得个手忙脚乱,百忙中一剑斜指,冒险反攻,忽觉手腕一沉,剑身已给鞭梢缠上,陈天宇心里发慌,不暇思索,自然而然的使出师门心法,沉腰坐马。长剑一探,剑锋一旋,只听得那汉子〃噫〃了一声,长顺一撤,压力顿松,陈天字左一剑〃危蜂穿云〃,右一剑大漠孤烟,连环两招,式中套式,竟把那汉子迫得连连后退。
原来陈天宇的武功,本在那汉子之上,只因今番还是第一次临敌应用,故此开头几招,不知应付。而今见这汉子也不过如是,胆气顿壮,把青城剑法展开,宛如玉龙夭矫,得心应手。鞭来剑往,剑去鞭赶,两人转眼之间斗了三五十招,陈天宇胜在剑法精妙,那汉子却胜在经验老到,各有所长,不分胜负。
那汉子轻敌之念已消,心中暗道:〃名师所授,果是不同。〃实施狡计,不住的向左右移动脚步,引陈天宇跟着他转。
山道本就险峻,加上夜间酷寒,夜露凝冰,脚底甚滑,陈天宇还是初出道,行走山路已是不惯,何况是激烈搏斗,跟他转了几转,只觉脚步虚浮,好几次险险跌倒,那汉子引到悬岩削壁之前,心中暗喜,看看得手,陈天宇忽地站着,凝立不动,一口剑上下翻飞,护着要害,只待敌人迫近之时。就是忽地一剑。原来陈天宇也甚机灵,遇了几次险招;看出情形不对,急运师门独到的千斤坠功夫,双足钉牢地上。有如钉桩,不求有功,先求无过,那汉子一连使了好几次虚招诱着,陈天宇都不为所动。
转眼又斗了二三十招,那汉子攻不进来,陈天宇也不敢冒昧杀上,变成了个僵持之局,陈天宇正在心焦,忽听得又是一声嘿嘿的冷笑,一个嘶哑的苍老声音说道,〃连一个浑小子降不了,别给我丢脸啦。虎子,扛我上前去看看。〃陈天宇定眼看问,这一惊非同个可,只见一个黑脸大汉,托着一个过山竹兜,兜上坐着一个人,面如黄腊,形容骇人,双眼圆睁,嘿嘿冷笑,这怪人正是那日给萧青峰拂尘扫下冰渊,幸未跌死的崔云子。他给拂尘一扫,五脏六腑俱给震伤,半身瘫痪,不能行动。因此叫两个徒弟用竹凳抬他,日夜兼程,想赶到日喀则找把兄雷震子医冶,想下到陈天宇竟然在这个时候遇见了他。
他虽受了重伤,却还保持身份,不屑与小辈动手,起先只叫一个徒弟出击,满以为陈天宇年纪轻轻,武功料来平庸,自己的徒弟有二十年功夫,一出手必定手到擒来,哪知陈天宇学的是青城派的正宗内功,自幼扎稳根基,加之剑法精妙,若非经验太差,自己徒弟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崔云子一看不对,迫得自己出阵。
与陈天宇对敌的那个汉子,听得师父出声斥骂,满面羞惭,垂手退下,立到竹凳旁,那崔云子虽然半身瘫痪,手臂尚可转动,只见他在怪笑声中,双指一弹,一粒铁莲子嗤的一声,破空飞出,陈天宇未及闪避,胸口已是一麻,扑通跌倒,还幸崔云子受了重伤,内功已减,要不然这一弹之力,便可将陈天宇打晕。
那黑脸膛的汉子放下竹兜,与师兄夹手夹脚,将陈天宇缚个结实,崔云子道:〃搜他的身!〃一搜搜出那个银瓶,崔云子哈哈大笑,道:〃哈,桑玛居然舍得把天山雪莲给你。徒儿把银瓶拿给我。〃陈天宇怒极气极,叫道:〃这是我师傅的东西。〃崔云子大笑道:〃你师傅用不着啦,等会儿我就送你去见师傅。〃陈天宇用力挣扎,崔云子道:〃虎子,点他的麻穴,送他到竹兜上来。〃陈天宇被绑在崔云子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师傅的大仇人揭开银瓶,把那朵天山雪莲,本来是准备给师傅救命的天山雪莲,送进了嘴中,一阵乱嚼,咽了下去,陈天宇心痛如割,却是出不了声。
那两个汉子抬着竹兜,健步如飞,月光从冰峰上洒下来,山头一片银白,陈天宇躺在崔云子旁边,看得清清楚楚,那崔云子本是面色如腊,形容骇人,嚼下雪莲之后,只见他深深吸气,气息渐租,脸色也渐红润,过了一阵,哈哈笑道:〃天山雪莲,果然名不虚传!〃声音清亮,与适才的嘶哑大不相同。陈天宇又是心痛,又是惊讶,心道:〃想不到天山雪莲如此灵异,这厮内伤已愈,我师徒性命,今日休矣!〃
走了一阵,喷泉的嘶嘶声响愈来愈大,而兵刃碰击,叱咤追逐之声亦愈听愈真,崔云子面上现出惊讶之色,道;〃咦,萧老儿的子臂给我的弓弦拉断了筋脉,怎么还能与人搏斗?〃忽地双指一夹,把陈天宇身上的绳索剪断,将陈天宇一把提起,跳下竹兜,道:〃不要你们抬啦!小子我崔老三说一不二,现在就亲自送你去见师傅。〃
陈天宇被崔云子夹着,动弹不了,到了喷泉旁边,只见自己那张蓬帐四面裂开,厚厚的帆布给割成一片片的碎布,迎风飘舞,昨日路上所见的那三个粗豪汉子,持着明晃晃的利刀,走马灯似的在破裂的帐蓬中围着自己的师傅攻击。
陈天宇大吃一惊,定眼看时,只见自己的师傅仍然端坐地上,身躯动也不动。口中却咬着一柄拂尘,敌人的利刀劈到眼前,给他的拂尘一拂就荡了开去,不论敌人从前面、侧面甚至后面进攻,他的头只是轻轻一摇,拂尘前扫后拂,都是恰好把利刃挡着,比别人用手还要灵活得多。敌人攻得越紧,震荡反击之力就越强,那三个汉子竟然给他带得团团乱转,兵刃互相碰撞,就如有十数人在帐中追逐搏斗一股。
崔云子眉头一皱,忽地哈哈笑道,〃萧青峰,我再来会会你的铁拂尘。〃那三个汉子倏的跳下,只见崔云子双臂箕张,一跃而前,十指齐弹,僻啪作响,萧青峰忽然〃咦〃了一声,张口一吐,拂尘如矢,疾射而去,崔云子一闪闪开,只听得萧青峰叹道:〃云子,你的内功果然比我高,我运了四日玄功,双臂尚未能恢复原状,而你居然能行动如常,我萧青峰服输啦!〃陈天宇大叫道:〃不,师傅你没有输,是他,他抢了我的天山雪莲,〃萧青峰叫道:〃什么?你……〃话声未了,崔云子已倏的欺身直进,骈指一点,点了他的麻穴,萧青峰那句〃你哪里来的夭山雪莲?〃竟然来不及问。
陈天宇的穴道本来解开,这时也给崔云子的徒弟推到前面,崔云子啥哈大笑,道:〃萧青峰,论内功是你比我高奇%^書*(网!&*收集整理。但得道者助多,天意叫我杀你,所以借你徒儿的手,给我送来了世间罕得的雪莲啦!〃
萧青峰面色一变,〃哼〃了一声,道:〃好,好威风。我今日才见到崆峒派高手的真本领!〃崔云了笑道:〃论江湖上的规矩,我本该待你伤好之后,才再和你较量,但又怕你伤好之后,夹者尾巴逃跑,我到哪儿找你?何况你当年与那妖女,也是用诡计伤了我们。呔,你听着,我先替大哥报仇,在你的面上划上四刀?〃倏的从一个师侄(那三个汉于是雷震子的徒弟、)手下,夺过一张明晃晃的利刀,执着萧青峰的手臂,将他拉近,凝视着他的面门、嘴中发出狞笑。手上的利刃就要向萧青蜂的面门划下。
忽听得一声轻轻的冷笑,一个峻峭的声音说道:〃好,好威风!〃陈天宇突觉微风飒然,一条人影从身旁窜过,陡然间忽觉身上一松,穴道忽然自解,只见昨日路上所遇的那少年书生,笑吟吟他站在场中。
崔云子瞪了那少年书生一眼,道:〃阁下瞧不顺眼吗?〃那少年书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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