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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灵禧（第2页）

谢承昱伸出手，稳稳地将雪渊花接住。他仔细地确认了下手中之物，鲜紫花瓣和金黄花蕊，在风雪中熠熠绽放，确是他们寻了多日的“雪渊花”。

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怀中，朝方禧拱手道：“多谢前辈。”

“罢了！”方禧摆了摆手，又恢复了他玩世不恭的模样，他怅然叹道：“兴许是天意啊！天要亡我欲救之人，就是神仙也没辙呀！”

“敢问前辈，要救的是何人？我有个朋友，擅长医术，兴许能帮得上忙？”

方禧拂了拂脸上的积雪，耸了耸鼻子道：“嗨，还能有谁？便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呗！”他被夺了救命之物，亦不气不恼，反而像是同谢承昱，唠嗑起了家常。

“是方禄？”

“不错。”方禧两手背于身后，叹息道：“你想找人救他……我看是没辙！我那弟弟，自从断了一臂，便重创了根基，身体再也恢复不到从前不说，还被昔日的仇家寻上了门来！等我见到他时，他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人也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吊着了。我是不知，这世上除了‘雪渊花’，还有什么东西，能救回他的命？”

想及昔日方禄所做的恶，谢承昱心中对他的境遇，亦未起多少波澜，只是平静地道：“传闻灵禧散人与青袍怪虽为亲兄弟，但性格迥异，今日看来，果然如此。”

“哦？你倒是对我们兄弟俩，颇有研究？”

“晚辈也只是听说。方禄方禧虽都师出金刚寺，但方禄心狠手辣，无恶不作，是以被称为‘绝’，而前辈您，就如您的称号一样，不问世事，只是江湖一介闲散之人。”

谢承昱将二人背景娓娓道来，这如数家珍的语气，更让灵禧散人，对他的身份好奇不已。

“好小子！知道的还挺多？”方禧似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不错。我们兄弟俩，原本都是嵩山金刚寺的弟子。师出名门，又年少轻狂，谁不想谋个光明的前程呢？怪只怪我那贪心的弟弟，犯了色戒，被逐出了师门！我为了找他，也就叛离了金刚寺……这么多年来，如果他好好成了家立了业，也就罢了！可是，天意弄人呐！他的妻子和儿子，皆惨死于孟莲心的欢羽心经之下！”

说到激动处，方禧紧皱眉头，双拳深握，陷入了万分痛苦之中。

谢承昱只好打断道：“欢羽心经？难道方禄作恶，也与这本秘籍有关？”

“不错。他虽未曾直接练过欢羽心经，但也正是因为它，才命途多舛，走上了歧路……妻儿惨死，使得方禄心性大变！他本就是个放浪不羁，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性子！这一番变故，更使得他完全变了一个人！因为太过于思念，自己那未满五岁便夭折了的孩子，他一见到小娃儿，便当做了自己的孩儿，奋身就扑。到最后，还抓了他们吸精养元，修身炼术，俨然是走……走火入魔之态啊！”

说到最后，方禧几乎泣不成声。他一挥衣袖，朝几步开外的一棵枯树，猛地推出一掌。“轰”地一声巨响，树枝颤动，雪花簌簌落下，像极了此刻，方禧的心境。

饶是超逸洒脱如灵禧散人，见到自己的至亲，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绝”，想必其中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前辈。”谢承昱走上前去，轻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往事已矣……此事，虽然根源在欢羽心经，但脚下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选择什么样的前路，错不在秘籍，而在自己。前辈，您觉得呢？”

谢承昱一针见血地道出真相，令一向自诩通透的方禧，亦陷入了沉默。

他很快便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继续道：“你说的不错。身处世间乱局之中，莫不容易被各种权势和欲望，迷花了眼，失了心智。方禄此生……亦怨不得他人！”

谢承昱补充道：“方禄已然断了一臂，也算是弥补了他，前半生所犯下的过错。前辈今后，与他有何打算？”

“我？我本欲作这世上逍遥散人，浪迹天涯，好不自在！奈何我顺苍天，天意不允。眼下没了雪渊花，我只能另寻它路了！”方禧凝视着远方望不到底的雪山，叹息道：“我只能设法带方禄重回嵩山，看看住持方鸿德，有无其它法子可解！”

“原来如此，多谢前辈赐药！”谢承昱闻言，再次提及道：“此间，晚辈亦是要寻得此花，赶回去救家母。因此，恕晚辈不能久留，前辈保重，后会有期！”

事涉谢承昱的至亲之人，他不是菩萨，更不是救世主，他必须要达成此行目的，母亲才有一丝生还的希望！

“好！你这小子，还挺对我的胃口！”方禧并未对谢承昱的来历刨根问底，而是一拂衣袖，朗声笑道。

“山高水远，咱们来日方长！走啦！”话音一落，他转过身，扬袖甩臂，踏着大步朝风雪中走去。

君子之交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