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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超正重复浏览着文章里的重点内容时,王莉莉已经开始做饭,锅里的水已经开了,而她正戴着橡胶手套,把张超带来的一堆零食包装袋撕开,无论是辣条还是小饼干抑或是方便面,全都一股脑倒进锅里,再盖上盖子。
小女孩闻着做饭的味道,开心的说:“妈妈,妈妈,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张超闻声看过来,王莉莉此刻已经端着纸箱出来,把剩余的一些食物放在墙角,撕掉的包装袋直接从窗口丢到楼下。张超也明白,为什么她之前非要自己脱了衣服,是为了验证自己没有被感染;又为什么要把这些垃圾都扔到楼下,那上面可能有病毒。
张超见小姑娘闻着饭香味满脸都是期待的神色,随口问了一句,“你饿了呀?”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叔叔,我和妈妈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妈妈总是烧水喝。”
张超这才意识到问题,抬头问王莉莉,“王姐,你们已经没有粮食了?”
王莉莉也有些不好意思,说:“三天前已经没有吃的了,我把阳台上养的芦荟和仙人掌也给切了煮吃了,如果不是你带来的东西,今天还要饿肚子。”
看了看王莉莉放在阳台角落里的纸箱,张超明白了,她这是放在自己能看到的位置,不让自己误会她吞没了所有的食物。张超自然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他顿了顿,盯着阳台上斜过来的阳光,“没事,明天我再去找点吃的,之前看到有一间挺大的超市,我想里面应该还有食物。”
“嗯。”王莉莉知道,自己一个女人,到外面去找食物根本不现实,她不相信自己能活着回来,到时候自己女儿……,她现在只能依靠眼前这个男人,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女儿。但这个男人是什么样的人,她根本不了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少目前看来,为人还算是不错的。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她也还是要表示一下担忧,“那超市我知道,但是已经很久没去过了,不知道里面会不会很危险,你到旁边的小商店里随便找点吃的,我们能对付过去就行了,危险会小很多。”
张超沉吟着,他并不是在考虑王莉莉说的话,而是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结合在新闻上看到的消息,他已经大致有了想法,首先肯定要离开城市,城市里虽然暂时物资足够丰富,但危险因素同样很多,只是聚集起来的活尸就绝不会是个小数目。他相信,肯定会有一些幸存者,聚集在某个地方,或者哪怕找不到幸存者的聚集地,到一个人迹罕至的野外,靠着种地,也可以生活下去。但留在城市里,终有把附近的物资消耗干净那一天,到时候,即便没有被活尸弄死,等待他们的就只会有死亡。
王莉莉见张超沉默着,似在思考什么事,也没有再打扰,转身去了厨房。锅里的那些零食本来就是可以直接吃的,之所以要煮,一是能得到更多的吃食,更重要的是消毒,煮够十分钟就可以吃了。
把锅端出来,放在客厅茶几上,又给几人分别拿了一个碗,一双筷子,接着便盛好饭,招呼张超来吃。王莉莉做饭还是用心了的,放进去煮的东西不论是方便面还是饼干辣条,都是咸味的,里面也有一些甜味锅巴,小面包之类的,她打算明天再放一起煮了吃,否则咸甜味放一起煮了吃起来有些怪怪的。
小姑娘确实是饿了,吃了一大碗后,又舀了半碗,之后又喝了半碗汤。王莉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只吃了大半碗后,又喝了些汤,就没再吃了,而张超则只连汤带料盛了一碗,吃完后也放下筷子。
“你再吃点吧,我上午已经吃过了,不饿。”张超貌似随意的说了一句。
王莉莉明白张超的意思,知道人家明白自己好几天没吃饭了,想让自己多吃点。她确实很饿,当即也不再扭捏,又盛了满满一碗,锅里基本上只剩半碗汤的样子。一边吃,一边想着这些天来自己过的有多难过,忍不住一阵悲上心头,眼泪不争气的吧吧往下掉,呼吸也变得不再平稳。
张超正站在阳台上望着外面的高楼,尚有一些楼房或民居起火后的余烟升腾,在阳光下显得缥缈而诡谲。小月月及时发现了妈妈的不对劲,一手摸着圆滚滚的肚皮,一只手拉向妈妈的胳膊,“妈妈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想爸爸了?月月也想爸爸了!”说着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
听到她说话,张超也转过身来,同样有些好奇的问,“王姐,”他想问人家丈夫,可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起,于是“呃”了一下,又接着说:“姐夫去哪儿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叫,最终也只想到了这么个称呼。
王莉莉看了他一眼,那泪眼婆娑的样子里,是有一些慌乱的,张超看出来了,这个王姐似乎想要掩饰什么。
“他说出去找吃的,可是……”话没有说完,不过张超懂了,她丈夫怕是回不来了,但是这悲伤似乎没必要掩饰吧。
而一边的小月月一听到这话,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哭声越大了起来,“爸爸不要我们了,是不是,妈妈,爸爸不要我们了!哇~~”
王莉莉放下碗抱着女儿一起哭了起来,张超有些头疼,不过他似乎明白了,之所以掩饰,是不想让小姑娘知道真相。唉!他转过身,继续看向窗外,思考着自己的计划。
小姑娘哭了一阵,终于还是被妈妈哄住了,说她的哭声太大,会把外面的怪物引过来,怪物会把她们都吃掉,这下可把小姑娘吓到了,顿时止住,不敢再大声哭泣,转而变成轻声抽泣,眼睛却还像之前一样哗哗的往下掉。
大约哭了十来分钟,兴许是吃饱了,也哭累了,小姑娘渐渐倒在妈妈怀里睡去,一只小手还紧紧的抓着妈妈衣角,想来是害怕再失去妈妈。张超见状,从沙发上扯来一条短被,帮她把小月月盖上,王莉莉这才又接着吃东西,张超坐在一边。
入夜,月色熹微。王莉莉已经收拾好碗筷,洗刷完了后,把小月月抱进了卧室里的床上。阳台的窗帘早已经拉上,张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借着一盏小灯,半趴在茶几边,面前放着平板,还有一个小本子,一支笔,平板上是城市地图,他不停的用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然后又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
王莉莉走到茶几旁边,轻轻的坐下,张超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还没睡?”
“来看看你在做什么?”王莉莉说道。其实她不止是想看张超在做什么,她更想问问张超有没有什么计划。她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小孩,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独自在这末日里生存下去的,眼下有了一个男人,仿佛成了她的主心骨。如果能在张超看到活下去的希望,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原本她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其实她到今天几乎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勇气,若是到明天她的旗子还没有人看到,她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带着孩子一起去陪丈夫。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她心里不禁一阵恍惚,难道真的是丈夫在天有灵吗?
“我去上个厕所。”张超扔下句话,便站起身来朝卫生间走去,桌上的东西他也没收起,只是一张草图罢了。
看到他向卫生间走去,王莉莉忽然像是猛然惊醒一般,制止道:“别,别去这个卫生间,到主卧室里的卫生间吧。”说这句话时,能看出她在掩饰着什么。
张超回头,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的脸。王莉莉并不是那种很妖娆的女人,长相也并不出众,但也不丑,是那种很平和,很素静的长相,尽管饿了几天,显露出一些苍白憔悴,可脸上依旧光洁。张超自然是没空欣赏她的美,而是她再次的反常,让他重新想起下午的时候,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在了解了事情所有真相后,张超也明白过来,现在真的是末日,他不是什么道德圣人,如果想要活下去,他不可能放过任何威胁。
王莉莉被他看的很不自在,眼神有些飘忽躲闪,然而张超根本不说一句话,只是直直的盯着她看。王莉莉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便说道:“你先去上厕所吧,等你回来我会告诉你的。”
“哦~”张超的话尾音稍有些上扬,里面能听出一些不信任。接着转身去了主卧卫生间,并不害怕她会耍花招,因为他很清楚,王莉莉在这点上不会欺骗自己,她自己无法独立生存下去,否则也不至于饿这么多天了。
没一会儿,卫生间里传来冲水声,张超也很快回到沙发上坐下。他没有先开口说话,一只手提起笔,像是要接着画,却保持着姿势什么也没做。
王莉莉知道自己瞒不下去的,迟早的事。伸手从茶几的杯盘上取了两只水杯,倒过来杯口朝上,当着张超的面,提起保温壶,倒了两杯水,推了一杯到张超跟前。张超没有动,她先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
“我还是从头和你说吧。”水依旧有些烫,王莉莉把水杯放下,叹了口气。
“嗯。”张超也没继续绷着。
“我丈夫叫王朋,我跟他是五年前结的婚,月月今年刚好也是五岁。他就在前面未来地产上班,”……
张超一手端着水杯,有些愣住了,他可没想到,从头说起居然是从这个头……,可是他又不好意思再打断王莉莉,于是只好将就着听。
“……这场灾难开始的时候,整个城市就像发疯了一样,我们没办法,不过我们也算是幸运的,至少他赶回家里来了,还有很多人连家都没能回。”王莉莉就这样平静的讲述着,眼睛盯着那盏灯,仿佛梦呓一般,这些事就像是沉浸在她心底的淤泥,此时此刻,终于有机会翻起来,梳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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