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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野蔷薇盛开处27（第1页）

在那野蔷薇盛开处，根蔓之下流淌着已然干涸的鲜血，丛生的荆棘见证着悲惨之旅，绽放之殷红已然昭示最终的命运。但那圣女呃，清醒地睡着。但那骑士呃，迷醉地醒着。不灭之赐福，蔷薇沐浴其中永恒盛开，记忆之舞台等待着它的演员。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只见数名手持修长粗制动能武士刀的神国士兵从树林中慌乱逃出，赤天丸手下新编制的浪人军团士兵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慌乱过。

跑在最后的那名浪人不由得回头望向他们刚刚逃出的那片密林，就如同回望那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的厄运一般，即使他的脑海中已有绝望的预感——他们今日在劫难逃。

树林里，空地上，没有区别，捕食者不在乎猎物死在哪里，只要是死在自己爪与牙之下就好。

身后的厄运终于追上了跑在最末尾的浪人，只见一个黑影自密林中飞扑而出，再就是一声闷响。待前面的浪人们回过头来，他们只看到了末尾同伴被压扁的尸体。

以及尸体之上安然蹲伏的，如同一块黑色巨岩一般的外星四足龙兽。尸体背部的一整块厚铁板已然被硬生生扯出一条大口子，繁杂的断裂电线与能量管暴露出来，简直无法想象这头黑色龙兽那巨钳一般的巨口是用了多么凶暴的怪力将那可怜浪人士兵背部扯碎。此刻，黑色龙兽鼓着岩石一般肌肉的四肢仍然狠狠地碾压着浪人已然断裂的手脚，更别提那小山一般的山脉正盘踞于死去浪人几乎被压成铁饼的身躯之上。

但是最令人恐怖的，是那头黑色龙兽的神态。在如此残暴地杀死猎物之后，这头龙兽的眼神居然如同澄澈的潭水一般，充满了平静，仿佛从背后扑倒一名赛尔士兵再将其扯碎压碎对于这头龙兽来说就如同晒太阳一般，是一件平常之事。黑色龙兽平静的眼睛远比无数外星野兽充满杀意的眼神更为恐怖，因为你永远猜不到这样一头野兽接下来会以平静的神态做出怎样凶残的举动。这是一头完全无法交流、无法预估的野兽。

浪人们感觉不到龙兽的杀意，感觉不到这头痴愚野兽眼中杀的定义。在恐惧以及用数量优势驱赶龙兽的奢望中，他们呈环状将龙兽包围，用动力太刀对准龙兽。

在宽阔地带，围攻可能取胜。但是全部精力集中于黑色龙兽的浪人们怎会想到从背后突如其来的突袭？

一阵炫光闪过，包围的阵型顷刻被打乱。只见一只雪白的龙兽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浪人们的身后，已经将浪人小队的队长狠狠扑倒。而神态平静的黑色龙兽这时也猛地腾空而起，一眨眼间已经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压到了另一名浪人身上。锋利的动力太刀都无法刺穿黑色龙兽岩层一般的肌肤，只见黑龙巨钳一般的嘴一张一合，一伸一缩，一名浪人就被轻易地开膛破肚。

慌乱的浪人士兵四散奔逃，而后就一个接一个地被黑白两头龙兽扑倒在地，压成铁饼，仿佛黑白两色龙兽是一只看不见大手的两根尖锐的指甲，将神国的铁皮虫一个接一个压成糊。

不久之后，这些浪人士兵的统帅天启之战争骑士赤天丸又会得到报告，称外星野兽伤人事件再度发生。而他想破脑袋都无法明白为什么原本藏匿在阿尔法星黑白森林中的黑白龙兽奈落与米奈会离开他们的栖息地，莫名奇妙地袭击他手下的浪人——目前已导致百余名浪人死亡。再这样下去，赤天丸就不得不调集重武器，乃至他本人亲自猎杀这两头龙兽了，而这么做，却又给了红色方阵围剿这些神国浪人的机会。

毕竟，赤天丸怎么会想得到，被派往露西欧星之上的萨戈厉加见证了怎样诡异的局势？即使那位女士明面上拒绝干涉，但暗影可汗已经有了暗中调整局势的想法。碾死他手下浪人的不是龙兽，而是大暗黑天的双指！

但情况终究不会走到要赤天丸亲自去解决那一步的。因为自第一起龙兽杀伤神国士兵的报告传到教宗万斯的耳中，他就大致猜到了是怎样一种情况。赤天丸仍然将专注于突袭红色方阵的能源运输线，而教宗将伸出他的混沌之手，那贝塔神国掌上圣洁的明珠，来折断这两根暗天的手指。

而数个小时之后，在赤天丸得到的报告中，将提到一场混战，除了若干浪人尸体之外还有三具外星生物尸体，某种粉尘的使用，红色方阵塞西利亚远征军乃至叛教徒的踪迹。而这一切，亦是远超教宗万斯想象的。

漫步于丛生的野蔷薇与遍地浪人尸体之间，一朵独特的蔷薇吸引了白色龙兽米奈的目光。呈现令人沉醉的殷红，那朵独特的蔷薇似乎拥有永恒的生命力，让遍野的蔷薇在它的光彩下黯然失色。慢慢靠近，白色龙兽米奈仿佛闻到了一股不是通过嗅觉，而是通过精神传递而来的幽香。她缓缓张开巨口，贪婪地咽下那朵焕发着无限生机的蔷薇。猩红的汁液顺着她的喉管流淌，那一刻，白龙眼中的世界被彻底改变。

*****

真如那疲惫老者划木筏呀，年久失修的赫尔卡战舰载着塞西利亚远征军千余名未被冰封而有没有战死的幸存者，以无定的功率在宇宙间艰难拖行。舷窗之外，星河从未远离，但阿尔法星已近。

是时候了，舰船即将到达阿尔法星轨道，宇文必须向仍在庆祝胜利的战士们，向被人群簇拥着的“战斗英雄”红棠说一件事，这件事对他非常重要，对所有人也非常重要，哪怕这回给他们胜利的喜悦直接浇上一桶冰水。

努力让庆祝中的众人安静下来，宇文挤到红棠身边：“红棠，良药苦口，我接下来说的话若是让你听觉传感器发苦，那也请你原谅了。”

“我必须向各位坦白，这场冰封远征虽然看似取得了完全的胜利，但是这胜利，是完全依靠赫尔卡帝国的援助才得来的。我有一种预感，赫尔卡如此慷慨的援助成为冰封远征一个棘手的尾巴，我们必须从现在开始就要着手处理这个尾巴，以免这未完未了的事在以后变得不可收拾。”

“各位，就要到达阿尔法星了。我在此提议我们将这艘赫尔卡飞船，连同赫尔卡赐予红棠同志的武器与臂铠，西塔防卫军的遗骸，全部整齐地安放在阿尔法星的一处隐秘之地，而后我们通过阿尔法星的先锋堡垒返回赛尔号。”

“我这样做的目的是向赫尔卡人传达一个信号：我们感谢他们的主动援助，但我们不接受他们的礼物。我只希望这样能让赫尔卡人明白我们不欠他们的，没有义务一定要响应他们在未来的未知需求。如果这艘赫尔卡舰船回到了赛尔号，我们就真的事实上接受了赫尔卡的礼物，我无法想象赫尔卡人会利用这份恩情在未来强迫我们卷入怎样的事件。”

手中还捏着那柄光与火的战锤，红棠的双眼充满了不甘。诚然，她对于一下子收到赫尔卡这么多的援助也感到略不自在，但一想到赫尔卡的西塔防卫军与她并肩作战，还有那位未曾谋面但是却正义而威严的赫尔卡将军，红棠总是觉得赫尔卡帝国不会像宇文说的那么狡诈吧，也许这次的援助真的就是道义上的无偿援助......

见到红棠陷入了犹豫之中，地尚仁也提出建议：“虽然我们新一代对赫尔卡帝国没有什么了解，但是老一代还是与赫尔卡人打过交道的。我记得当时会议上混沌布莱克曾说过借助赫尔卡帝国的力量，但是船长当时的反应是立刻拒绝，我想，他的态度是不是代表了什么呢？也许宇文的提议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法了。”

仍在养伤的布莱克却发出一阵轻笑：“隔绝一切外星势力的影响的思路确实很美好，但也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空想罢了。红方赛尔号与贝塔神国作为小势力，免不了被更大的势力盯上，作为棋子使用的。更重要的是，贝塔神国是一个混沌势力，这就决定了几乎所有外星势力都会向其伸出触角，干涉这场神国征伐战。”

“我知道包括船长在内的许多红色方阵成员希望严格杜绝外星势力的干扰，但是......总会有人愿意与外星势力合作的。其实，根据我的观察，赫尔卡帝国之外的另一股势力已经同时渗透进了红色方阵与贝塔神国，对双方战争的局势进行操控。宇文，你还记得你手下的那个‘赏金猎人’萨戈厉加么？”

一瞬间，宇文回想起了废弃海盗实验室之下那个奇怪的密室，盛放着混沌之力之外的另一股力量，他的心中瞬间疑惑丛生。

没有理会宇文的疑惑，混沌布莱克继续说道：“完全拒绝外星势力的援助真的是一件好事么？当时我就看出红方独自对抗神国的艰难，冰封远征也用事实证明了，没有赫尔卡的援助，我们早就在冰窟中全军覆没了。同样的，没有我的帮助，赛尔号的引擎可能就已经在作祟之夜中内爆了。难道我混沌布莱克就不算是外星势力了么？虽然我没法代表格雷斯星的主要势力，但是我也是有自己的势力的。我如今协助你们战斗，将来遇到困难，也必定会寻求你们的帮助的。所以赛尔号不可能完全杜绝外星势力的干涉，必须学会去接受外星势力施加的影响，将其转变为对自己有利的助力。”

微微停顿了一下，布莱克似乎进行了一次短暂的思考：“不过我绝不会强行改变你们的想法，你们不希望受到赫尔卡帝国的干涉......也许你们还真是对的，赫尔卡帝国的所谓‘援助’，有时还真是一笔高利贷。欣然接受外星势力的援助，同时让自己的势力尽可能付出更小的代价总不会错。这么看来，宇文的建议确实有可取之处。”

“我正好需要去其他的星球办些事，要与各位分别一些时日了，那么不如这艘赫尔卡舰船以及西塔防卫军的残骸，我布莱克都收下了，就当赫尔卡帝国援助的是我，应该未来偿还他们恩情的人也是我布莱克吧！但是那把光火圣锤不要留在船上，按照宇文的提议将其在阿尔法星上弃置吧，赫尔卡自有办法回收。”

赫尔卡舰船已经航行至阿尔法星低空轨道，在红方战士们开始列队进入空降仓时，布莱克一把扯住走在最后的宇文，低声说道：“小子，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为什么你非要到阿尔法星上退还赫尔卡的援助？你想趁他们存放赫尔卡援助物资的时候偷偷去一个地方，去那野蔷薇盛开处......你一直想搞清楚奥德修斯那件事，是吧？”

“宇文，你欠我的......”一个小袋子被塞到了宇文的手中，里面是那颗记忆水晶仍然纯净的部分被磨成的砂。

*****

真是荒唐......宇文从树林中狂奔而出，心里却一清二楚：不管他怎么赶，时间都完全不够用，他只能希望红棠和其他人不要那么快就找到自己。毕竟......该死，我到底在做什么，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可疑了！

劝说红棠等人在阿尔法星抛弃赫尔卡的援助确实是肺腑之言，但是混沌布莱克说的也不错：宇文来到阿尔法星还是另有目的。

先是建议红棠将那把光火圣锤藏匿在一个曲折的洞穴中，而后谎称自己在洞口处把守，利用与红棠以及其他人分离的短短时间，宇文迅速奔向那野蔷薇盛开处——前任天启死亡骑士奥德修斯战死之处。

荒唐的想法，荒唐的奢望。冒着被红方的战士们认定叛逃的风险，宇文心中的执念还是要将他引领到这片野蔷薇盛开的原野。他计划在这里当面问询死亡圣剑中的半神，奥德修斯当时为何死于此处，而死亡圣剑为何又选中自己......即使圣剑可能不会给他任何回应，蔷薇丛中可能没有任何线索，宇文仍然决定要尝试揭开奥德修斯死亡之谜，而奥德修斯的死亡之谜他不希望与任何人分享。

但如今，有了布莱克赠予的纯净记忆水晶之尘，宇文有一次揭开帷幕观看过往影像的机会，这让宇文这个荒唐的行动多了几分成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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