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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的女子似是沉吟了一瞬,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口立着一名中年妇人,容色秀丽,黛眉微蹙,见这一行人,疑惑道:“请问公子找哪位?”
“晚辈前来拜见谢姑娘的父母,有位老丈引了晚辈来此!”
那中年妇人长叹一声,道:“公子请进吧!只是此间住着的只有描描母亲一人,描描与她父亲另有居处!”
周新见那妇人头先领路,忙捅了下秦渠眉的袖子,小声道:“庄主,难道少夫人的老爹在别的院子里还有姬妾?怎的一家子不在一处住着,委实有些奇怪!”
“多嘴!”
秦渠眉冷冷一眼,将周新吓得乖乖住了口。
慈母心
ˇ慈母心ˇ
这些日子,姬无凤甚是牵挂女儿,却苦无借口接近。谢描描现在远远见了她便如兔子一般逃遁,令她心内日益苦闷。便是谢无涯自那日撞见她在紫藤花架之下痛哭,亦不曾再踏进此院一步。
后来听闻奶娘张氏道,他已应下了女儿的婚事,并遣了谷中之人前往雷家堡解除婚约。他做事从来周全,万不会顾此失彼。前两日前往雷家的人也已回来,兼且带回了当初订亲的信物,与雷堡主亲书一封。
这日清晨起床,她不过恹恹而卧在房内竹榻之上,手中握着本书,半日不曾翻得一页,听得院外叩门之声,不过一刻,张氏在门口回报:“夫人,门外有一年轻人求见,说是描描在谷外的旧识,今日特来拜见长辈!”
姬无凤手中的书哗啦一声掉到了地下,张氏知她近日心神恍惚,慌忙推门进来,见得她神色之间极是欢喜,站起来将鬓发抿了又抿,她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何曾有过这般失措的模样?不过是爱之深情之怯罢了!
张氏心里一酸,上前替她整了整衣裙,请了门外那男子进来。那男子见得姬无凤,深深下拜,郑重其事,瞧在张氏心中,多少有些诧疑,若是故旧,虽是晚辈亦不用行此大礼,心神不定倒了茶进去,却被姬无凤遣了出来。
张氏怜她近日心悔难言,每每欲作补偿,却被描描那孩子几次避过,这年轻人瞧着一表人材,来得又恰是时机正当,不但是姬无凤欢喜,便是她自己亦很是欢喜。
她立在廊下与那年轻男子的侍从闲聊,一面分神细听房中动静,虽不知姬无凤与那男子说了些什么,也知二人相谈甚欢,便放下心来,只与这年轻侍从说些闲话。
这年轻侍从倒性格活泼,不过几句话就教她问了出来,原来里面这位姓秦的男子却是去年谢描描与谷主关斐三人出去查帐,在外结识的大哥。途中这位秦公子对描描倒是百般回护,此次听闻描描与谷主大婚,这才不远千里而来恭贺。
张氏心中大喜,对这秦姓公子更是喜欢,又听这年轻侍卫言谈间对描描颇为熟悉,便是连她喜欢的吃食亦一清二楚,更去厨间斟了茶水,与这侍从作谈。
这侍从见得张氏笑脸,一发的热情,饮了口茶道:“夫人有所不知,谢姑娘那时候扮作男儿,便是连我们亦被瞒的死紧,哪里就知道她是个女儿身呢?更不知道她竟然还与谷主有婚约,也枉费了我们庄主的一片情谊,这等大事居然也瞒的死紧?”
张氏闻言,不由替谢描描辩驳:“描描与谷主从前并无婚约,不过是近一个月才有的事!”
周新历来机灵,引他们前来的那老丈又委实古怪,不由多留了个心眼。及止进得院内,瞧着这中年妇人的一番言辞,竟然是谢描描与谢无涯皆不在此处居中,个中缘由虽一时不能尽窥,已教他瞧出了蹊跷之意。如今听得叶谢二人的婚约不过是近一月之事,已是跌足大叹:若是谷主早一月出发,哪里又会多出这桩事来?
面上却还要满溢了笑意,拊掌道:“谷主与谢姑娘,当真是天作之合!”又怅然叹道:“我家庄主若是早知谢姑娘是女子,定然早一月前来拜见谢夫人……”
张氏本来对叶谢两家联姻有些吃不准。她是见识过叶初尘纵火烧毁谢家,又逼得四人不得不回谷的狠戾之举,纵然那位年轻的谷主容色倾城,温雅如仙,亦不能抹去那一幕,也不由叹息道:“老妇瞧着贵庄主倒是位铮铮男儿,可惜了不曾早点来谷中探望描描!”
闻弦歌而知雅意,周新已知面前妇人正是谢描描以前牵念无比的奶娘张氏,又见她温文贤良,对这桩婚事又似极不赞成,不由奇道:“谢姑娘这婚事决定的倒是太过仓促了些?”
张氏已是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面上虽有尴尬之色,但目中隐现担忧之情。他正要开口询问,已闻得房内嘭的一声,似重物砸翻,接着便是瓷器碎裂之声,张氏神色已是惊惶向他瞧了一眼,连他亦是莫名其妙,也不知庄主在房内与这位岳母说了些什么,竟然闹到了大动干戈?
二人正立起身来,已闻得房内姬无凤一声怒喝:“姓秦的,你今日跑上门来说出这番话,难道就为了侮辱我的女儿吗?我姓姬的虽无别的本事,倒有一把钢刀好使的很!”
秦渠眉温声劝道:“夫人误会了!秦某今日来此,只是想与描描再续前缘。描描与秦某已是夫妻,岂能容她再嫁?叶谷主虽武功高强,但他早知我与描描乃夫妇,却要横刀夺爱,秦某虽不知描描近几月与他发生了何事,但也容不得自己的妻子被人强抢……”
话音未完,已听得房内家使乱响,似桌翻椅倒,壶盏碎裂之声,更夹着拳脚刀锋之声,张氏面上一片惨败,狠狠剜了面前侍卫一眼,慌忙推门进去,正瞧见姬无凤拎着一把钢刀在房内四处追砍那秦姓男子,她冲将上去,抱住了正在暴怒之中的姬无凤,几乎算得上哀告:“夫人息怒吧!夫人,难道你还想让谷中之人前来瞧笑话不成?描描那孩子已经够苦的了,你就忍下来吧!夫人……”
姬无凤手中钢刀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下,目中满布痛悔之色,几乎滴下泪来:“那孩子……那孩子如今哪里还认我这个作母亲的?”
她面前五步之外的秦渠眉虽不曾被她伤得分毫,此刻竟然似被钢刀扎穿了心肺一般,喃喃道:“瞧笑话?”忽尔似有所悟,目中痛色分明,脚步竟然极其沉重,一字一顿道:“夫人见谅!晚辈今日前来,实非迫不得已!无论描描……发生了何事,她……终归是秦某入了洞房的妻子,秦某定然不会弃她于不顾!”脚步沉重,再不顾姬无凤与张氏的惊骇之色,推门而去了。
张氏顿了一顿, 感觉到怀中这具瑟瑟颤抖的身子逐渐软弱了下去,分明无力,那从来强悍的妇人艳丽的面庞之上已有珠泪划过,不由试探道:“夫人,这位秦庄主是否知道了什么?”
姬无凤茫然的抬起头来,语声近似痛哭:“他说,描描早在逃婚之时就被顾无华灌了迷药,替嫁进了紫竹山庄,与他作了夫妇已达数月,后来得知谢府出事,那孩子万念俱灰……江湖中无人不知她是紫竹山庄的少夫人……”她缓缓坐了下去,捂着自己的面孔,以从来没有过的懊悔道:“我是个失败的母亲,从来不曾为女儿贴心的考虑过……你说,她现在还肯认我这个母亲吗?”
张氏将瑟瑟而泣的姬无凤搂进怀中软语宽慰,她自己忧心的倒是另外一桩事,听那秦庄主话中之意,竟然似知道了描描与谷主酒后之事?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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