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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木坐到张思阳的对面,开始给他诊脉。
过了一会儿,说道:“思阳,你的病情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得到缓解呢?不应该呀,昨天的药明明对其他人就有效呀!”
少年收回手,低下头说:“大概是因为我已经活够了吧!”
说完这句话,又抬起头看着沈苏木说道:“沈大夫,你长得好像我姐姐呀!”他的目光似乎透过沈苏木看见了另一个人,眼神中尽显温柔与哀伤。
沈苏木没有说话,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少年,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探究出整件事情的真相。
厉修璟也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但他们已经确定这个眼前的少年应该就是这次投毒案的凶手了,所以他时刻警醒着,以防这个少年会对沈苏木不测。
却不想这个叫张思阳的少年,并未有任何过激的行动,而是将目光一直放到无限远处,然后开始给他们讲故事。
“你们听说过兰峰村有一片禁地吗,就在后山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村里的族老就警告所有村民不得靠近那片禁地,否则会给村子带来近乎毁灭的灾难,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灾难,可是就因为那片禁地,我失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那就是我的姐姐,张思雨。
两年前,我姐姐上山砍柴,顺便挖些野菜,那一天我身体不舒服,高热不退,所以就没有陪姐姐上山,我无数次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一切,都觉得这禁地之说无比的可笑。
那天回来之后,我姐姐告诉我说,她路过那片禁地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哭,才过去想探个究竟,毕竟有人在山上摔了的事情并不少见,她以为那天只是有人不小心摔倒了那片禁地附近,可是她过去的时候,什么人都没有看见,只看见一座经年失修的老院子里有一口枯井,我姐姐还以为她可能撞邪了,于是连忙拔腿就跑。本以为事情就结束了,没想到村子里经常上山打猎的几户人家在后山出了事,轻则重伤,重则丧命,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时,有个叫张麻子的人跳出来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姐姐擅自去了后山的禁地,还说有人亲眼所见。
真是可笑啊!我还没见过如此可笑的事情,两件毫无关联的事情就凭着那无羁的传言,硬生生被扯在了一起,我以为最多也就是罚姐姐到祠堂里跪上几天,静思己过,却没想到,那个张麻子给村长和族长出了个主意,说,我姐姐擅自去禁地的事情触怒了山神,只有将我姐姐献祭给山神才能平息怒气,否则村子还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
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信了,当晚就是十五月圆之夜,所以他们将我姐姐绑了起来,逼着换上了嫁衣上了花轿,当夜月亮爬上树梢的时候,将我姐姐从后山上丢了下去,我甚至可以听到那一刻,她心里的害怕和无助,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少年的神情有些失控,似乎再次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一天晚上,再一次经历那般的无助与痛苦。
沈苏木和厉修璟二人见状,眼中有些不忍。
但是为了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厉修璟还是问了一句:“所以,为了报复他们,也为了替你姐姐报仇,你就选择了给村子里下毒,对吗”
少年听到这句话才回过神来,面色近乎癫狂嘶吼道:“哈哈哈,下毒?要不是他们自私又贪婪,又怎么会让我有下毒的机会呢?你们大概已经知道了,他们每家每户的地里都被我投了毒,就趁着他们让我帮忙浇水施肥的时候,他们倒是说得好听,说我张家没有土地,所以整日让我帮他们干活儿,然后能够混个野菜糊糊吃,真是可笑,我张家为什么没有土地,他们不知道吗?把我姐姐推下山,又以我才十三岁的借口收走我家的土地,还自以为自己多高尚,说我一个人实在是做不完那么多地,还说我可能连地税也交不起,哈哈哈,真可笑,这些人真是可笑啊!”
沈苏木实在是很同情这个少年,她能理解他所有的举动,甚至还很心疼,他原本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呀,可是却在短短几年之间失去了所有,她想,或许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对与错吧,只不过大家的立场不同罢了。
沈苏木沉思了一会儿,缓了缓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思阳,那你知道这么大的投毒案,你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代价?沈大夫,那你告诉我,这些村民,这些愚昧无知的村民又应该为我姐姐的死付出什么代价呢?”张思阳语气不解地问道。
沈苏木不太了解这个国家的法规条文,于是抬起头看向厉修璟,问道:“萧大人,您应该知道吧,关于这些事情,会有最终的判决吗?”
厉修璟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张思阳投毒害死多人,恐怕会被判秋后处斩,而依他所说,他姐姐被人以献祭山神的名义推下山死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好多证据都不在了,至于凶手是谁,主谋是谁,还得一一查证,如果查清楚的确是这样的情况,那些人也脱不了干系,只是可能牵涉甚广,责罚不会很重。”
“我就知道会这样,哈哈哈,这世界真可笑呀!”张思阳听完厉修璟的话之后好像更崩溃了。
最终,这件事情还是以张思阳被捕归案,可就在厉修璟的人捉拿他的时候,却发现这少年已经服毒自杀了。
旁边还留下了一封装着一张空白信纸的信。
也不知道这个叫张思阳的少年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他想见的人呢?
听厉修璟说,他的手下在盘问兰峰村的村民时,发现那些当初害了张思雨的人都已经因为绝望生花之毒死了,或许这个少年心底还是有自己的善良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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