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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巷陌42（第1页）

那黄莲翁俯身收拾针具，肖凌峰看了一阵，忽然又道：“黄师傅，若你觉得，这红花酿同黄绫教，有没有甚么联系？”

黄莲翁头未抬，慢慢道：“若按常理，黄绫教用巫术治病，已经能骗过大半百姓了，可这红花酿是毒药，对普通人也没多大用，做来干甚么？”

肖凌峰沉吟不语，末了，笑道：“不过黄莲翁知道这毒的解法，倒是替老肖头省了不少事，无论是白羽兄，还是季小鬼，若是没有你，恐怕都得遭殃。”

黄莲翁呵呵笑了一声，微笑道：“凌峰兄又在说我的笑话了，若不是当年在游方医会碰到了那白蟾居士，我也不会知道这毒药，这药其实已经有些玄乎了。”

肖凌峰叉手道笑道：“这白蟾居士究竟是何许人？我倒是一直未能得见，他每次医会都去么？”

“那倒是未必，我好几年未见他了，此前我有些朋友听到点传言，说是他得了隐疾，行动不便，也不知今年的游方医会是否会来。”那黄莲翁道。

“可不就是下月了？若是黄师傅又见到他，记得多帮忙打听打听，我总觉得这白蟾居士和红花酿有什么渊源。”肖凌峰随黄莲翁出了那屋子，将门轻轻带上了。

季鸿此刻倒是睡得香甜，待到悠悠醒转，已经不知过了多久。尚闭着眼，一阵清幽的香气随着一阵风带过，像是山野中的味道，勾起了他脑海中一些遥远的回忆。

“师父？”他心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猛地睁开眼睛。

这屋子里却是没有甚么人，季鸿稍稍偏过头，只觉得一阵清香飘了过来，桌上放了一碗什么东西，还在冒着些热气。他伸一伸脖子，发现那好像是一碗红糖圆子。

“原来是这味道，我还以为……”他又闭上眼睛。“上次给肖前辈带的那圆子，我还没吃过，不知味道如何。”

“咦！小鬼，你醒啦？”此时，门忽然被大力推开，季鸿睁眼瞥去，却是老肖头和黄莲翁两人。

“肖前辈，黄师傅，桌上这圆子，是做给我吃的？”季鸿笑了笑，仍觉得有些疲倦。

肖凌峰此时看到了那碗，凑上去一闻，望了望黄莲翁：“黄翁，这是你做的？”

那黄莲翁摸了摸胡子，摇头笑道：“凌峰兄，你又在说笑了。我不是一直同你在一起么？”

听了这话，肖凌峰面色忽然转阴，他在屋内转了转，又从衣袋中掏出一枚银针，在那碗里戳了几下，又戳了戳那圆子。见银针没有变黑，他又闻了闻，道：“奇了怪了，这可不就是老肖头说的那家好吃的圆子。”

他转头对季鸿道：“哈哈！这碗看上去没毒，说不定是你那眉兄弟给你带的。不如你趁热喝了，现下也刚好天也亮了。”说着便拣了张凳子坐到床边，将季鸿扶起来，把那碗递给他。

季鸿见那碗里的圆子上裹了一层黄豆粉，又有些糯米的香气，十分诱人的样子，笑着接过：“多谢肖前辈了。”只觉得左手好似没什么力气，他用右手去拿那勺子，刚碰到勺柄，却觉得手感有异，那笑容定在脸上。

他没有将那勺子拿起来，手往回缩了一点。

“怎么了？”肖凌峰见季鸿面色不佳。

“肖前辈，我……我的右手好似……好似没有知觉了……”季鸿迟疑道，眉头皱起，又伸手去拿，这一次，他将那勺子提了起来，但那勺柄在他手里抖了两下，忽然“啪”地断了。

“季小子？”肖凌峰眼睛慢慢睁圆。“这……这……”他看着黄莲翁，那黄莲翁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僵住。

季鸿颤抖着将手拿到眼前看，那手上还有些碎瓷片，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气，好像只是轻轻地捻了捻，那手上就冒出了几颗血珠，但他只有些许不大明显的湿润触感，脑中觉得应当是会痛的，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呆了一阵，忽然举起这只手，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那响声在屋内十分清脆，他怔怔地望了望黄莲翁，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痛。他又怔怔地转向肖凌峰，肖凌峰同样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又举起了手。

“不要打了！”那一掌又朝自己的脸上呼下，肖凌峰忽然厉声喝道，伸手抓住了季鸿手腕。

空气凝滞了片刻，季鸿盯着肖凌峰看了几眼，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他忽然叹了口气，身子向后靠去，眼睛闭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脑子乱糟糟地，他用右手捂住眼睛，半晌后嘴里蹦出几个字：“这是怎么回事？”

季鸿不知自己是否是在崩溃，心中有个声音说：“或许只是因为刚刚解毒，没有休息好。”但见那黄莲翁上前替他把了把脉，面露怀疑之色，心中已暗暗感到不妙，又听他开口说出几句话。

他听那黄莲翁对肖凌峰道：“很奇怪，按照昨日的情况，这红花酿的毒应当是全解了才是，这方子应当是不会有错的。”

“当真如此吗？”他听见肖凌峰对黄莲翁说。“上一次白羽兄便没能解毒，我早先便怀疑那白蟾居士有些甚么问题。”

“白蟾居士？”他觉得这名字好似有些耳熟，忽然想起自己曾与师父在信州听到过这名字。

“难道这是那祝由幻境想要告诉我的么？原来无论我解不解毒，都是这样的结果么？”季鸿想着，有些灰心。

“凌峰兄，凡事先自省，你还记得你那白羽兄为何解不了毒么？他当年运功的时候神散了，你应当记得我同你说过……”那黄莲翁听肖凌峰的语气竟像是怀疑自己的医术，声音也了有些难得的激动。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罢。”季鸿忽然打断黄莲翁，轻声道。

“这……”肖凌峰还想说什么，但见季鸿闭上了眼睛，思忖片刻，只得留下一句“季小鬼，不要想不开！”便放下那碗，同黄莲翁出了这屋子。

现下就剩季鸿一个人，他往前坐了坐，想了想，伸出用左手去够那碗。他哆哆嗦嗦将那碗举到面前，喝了一口。这一碗圆子还是温热的，入口有点甜，季鸿只觉得很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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