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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第1页）

天就下村，三天内一定得完成，谁也不能拖后腿！”

村公差们见马里正把收购鸡蛋的任务提到抓人口生育这样的高度，而且自己带头承担收购任务指标，不好再提什么困难。况且年前给发了跑腿补贴费，可以说已初步尝到了扶贫带来的甜头实惠。总不能遇上一丁点儿困难就打退堂鼓吧，老实说，这点困难比起抓人口生育要小得多。不能叫马里正为难，再大的困难也要克服。于是，散会后就各自回家行动。

要说抓人口生育，这还得叙述一番。马圩村地里位置偏僻，又是个贫困村，这两个先天不足的条件，对于庄子里的其他人倒也没多大要紧，大不了一辈子不出门，守在家里饱一顿、饥一顿对搭着过，绝大多数村人都能寿终正寝，走完人生之路。再说不是有句古话说得好：一生不出门，是个享福人！呆在家享福，何必出去受累。

话虽这么说，可是却苦了年轻后生。因为村子穷又偏僻，外村的姑娘谁也不愿嫁到马圩村来享福，本村姑娘更是愿嫁出去受累。这样就造成了马圩村打光棍的人成倍增长。大小光棍聚会一处，足够组成一个加强团。大家嘻嘻哈哈有说有笑，但谁也不笑话谁是光棍！所以各人倒也不觉得难堪，生活轻松，悠闲自在，比济公活得还要潇洒！

光棍生活虽然过得有滋有味，可却急煞了做父母的。圣人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说村民们目不识丁，没读过半字圣贤书，可是做父母的谁不知道这句圣言的份量，谁也不想让家里断了香火。因此，父母为了给儿子接亲好传宗接代，就打起了歪主意：让亲身女儿去换亲。这一着虽然可行，可是要知道，马圩村本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换亲也要遵循价值规律。因此，许多家换出去的女儿如花似玉，长得像西施一般，但换回家的媳妇不是麻子脸便是矮冬瓜，比东施还要丑陋三分。稍微有些模样儿长得周正一点的，又是个头脑不甚清醒，拧耳朵不知道叫娘的智障傻妞。

长得丑也好，傻妞也好，总比打光棍要强！这可难坏了有些夫妻光生男孩不生女孩儿的家庭，就是想娶个傻媳妇也没门，因为没有娶亲的资本！眼见人家娶媳妇添孙子，续接了香火，自己家却是一色和尚头，便坐不住了。把眼睛落到七大姑身上打主意，要是瞅见那个姑姑家有个和自家孩子年纪相仿的闺女，便上门一把鼻涕一把泪央求表兄妹结亲，还美其名曰亲上加亲，肥水不流外人田，好花要栽在自家院里开！姑姑虽不乐意把亲生女儿往苦海里推，但考虑到娘家可不能断了香火，因此不得已，只好答应亲上加亲这门婚事了。

一家行，百家效，只要有一家嫁出去的闺女这样做了，其他家出门闺女也只好跟随效仿。要是谁违反了亲上加亲这条潜规则，那么回娘家探亲就要遭罪了，一村人都会指着你的背脊骂：不孝女儿，对不起娘家！一人一口吐沫儿就能把你淹死。所以马圩村通过换亲，表兄妹结亲方式，使得村上大部分人家能娶上媳妇，生儿育女延续香火不绝。

然而，通过这种方式结亲，却给马圩村人口生育带来了灾难：马圩村出生的孩子先天不足比例要高出周围村庄头十倍。生出的孩子不是呆头呆脑就是身有残疾，而且越往下代去越严重，当娘的生个眨巴眼，到了媳妇便生个瞎子，一代不如一代了。

此种情况叫村上的族长、长辈们瞅着痛心，惶恐不安。眼见照此下去，要不了几代，全族人丁就会衰退到茹毛饮血的上古蛮荒时代！能不发慌么？因此，族长、长辈们经常凑到一起商量解决对策。起先大家凑上钱到庙中又是烧香又是磕头，求菩萨保佑马圩村人丁个个头脑聪明、身体健康！可是每年跑几次庙，香烧了几把，头磕了几打，仍是不起效，村上女人生出的孩子多数还是先天性不足。

大家见此情况，便认为是村上风水不好。于是陆陆续续找来几个风水先生，到村上好酒好菜招待。待酒足饭饱之后，先生眼红身子晃，从身上摸出个罗盘，煞有介事的村头村尾观测风水，然后在装神弄鬼叙说一番，围观的村民一句也听不懂。只好听他说东就是东，听他说西就是西。又不敢问，因为有一次，一个楞小子性子急，听到风水先生嘴里云来雾去诉说，吐沫四处乱飞，说了半天听不懂一句，就禁不住问了一句。没想到讨来风水先生一顿挖苦：马圩村的风水是得好好是给破解一下，不然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问起话来就跟三岁孩童一样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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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回　优生优育】………

一人惹祸，全村人跟着倒霉。（看小说到顶点。。）当时气得许多人直埋怨小伙子多事：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从此，村人谁也不敢向风水先生提问了，任由风水先生天花乱坠的诉说，直到听说村上风水给破解了，大家才松口气。然后风水先生拿上钱，大摇大摆而去。可是几年下来，风水先生来过一茬又一茬，银子花了不少，但马圩村女人们肚皮依然如故，并没有因风水改换而变好，大多数女人生下的孩子仍然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一点不见好转。没办法，族长、长辈们最后只好央求马里正出头，去求官府给想想办法，救救马圩村！

马里正不敢怠慢，只好具实向乡约汇报村情，乡约也如实向县衙汇报。县官接报后派人下马圩村调查，情况果然属实。县官看完属下的调查报告，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的治下的子民，出现这么多智商不全、身体缺陷的人，传出去于自己脸上无光！可是，人命本由天注定，胡思乱想不管经！你叫县老爷也没法子想。

但县官毕竟是举人出身，悟性极强，通过对调查报告反复的研究，最终发现一个规律：就是马圩村先天不足的人口往往出自一个家庭。比如，一对夫妻头胎生了个智障孩子，接下来老二、老三、老四、老五等基本上都是有问题的，不是头脑有问题，就是身体有缺陷。

县官发现这个规律后，马上把师爷等一帮属下人招集来商量对策。大家经过反复酝酿，最后认为要解决马圩村人口质量下降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源头抓起，即下令：凡马圩村户籍人氏，发现谁家夫妻生出第一胎是个残疾人，那么就不准再生下胎，违者重罚！着马里正及村公差们照此执行。

此令一出，马圩村炸了窝。许多小夫妻头胎生了个残疾孩子，便背井离乡出外谋生，躲避重罚；吃不了流浪之苦的夫妻只得钱吃亏，呆在家中认罚；那些家中四壁如洗，没有银子认罚的人家，男人只好叫女人肚子平日怀怀闷气，不敢再怀孕了！

马里正和一班村公差们多了一桩公事。需要经常下村各家打探，对头胎生了个先天不足的孩子家庭给登记造册，重点监视，严加防范！发现这些家庭谁家女人又开始大肚，便带上郎中上门去把肚子的孩子给流产。一点不敢疏忽大意，不然要是等到把孩子生下地，即便是正常娃娃也算违法。上面追究下来，不但当事家庭要倒霉，村公差们也要跟着打**。

因此，马里正将此项任务作为村里重点公差！为了便于工作，马里正将任务划分成片，叫几个村公差分头包干，落实到人头，谁出屁漏谁负责！村公差们见此，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要自己片下出现头胎是个先天不足的家庭，便对上号，一年三百六十日，天天如同小姑防备哥嫂一样监视着，生怕出了乱子。

马里正布置完工作，回到家中，在独轮车上绑上两只箩筐，箩筐里放上一层稻谷壳，推着下村。按照划片包干的原则，在自己包下的几个村庄挨家挨户登门收购鸡蛋。可是一天跑下来，才收到五百多只。村民见里正大人上门收购鸡蛋，一脸的疑惑不解，甚至有人暗自猜测：里正是不是犯错误革职下台了，干起了小商贩。等听完马里正解释后才知其中根由，松了一口气。然后干笑着脸，显得不好意思的样子。不是说过年鸡蛋吃光了，就是说全叫出外打工仔带走了，要不然就咒骂家里的母鸡不下蛋，白养活了。

马里正跑十家就有八家是空手出来。有些妇道人家心肠软，抹不开里正大人情面，勉勉强强的拿出几十只鸡蛋卖给里正。可是脸上表现出来的可怜巴巴相，就差没挤出几点眼泪来。然后对马里正诉苦说：家里剩下的鸡蛋是留给媳妇生孩子用的，需要补身子用。

傍晚，马里正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村公所。其他村公差也陆陆续续推着独轮车回来了，一个个无精打采，样子很狼狈，和马里正境遇差不多。最后回到村公所的一个村公差脸色铁青，一进门就发起了牢骚：

“妈的，差点跟人干起来！”

“怎么啦，跟谁反相啦？”一个村公差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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