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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纵日4（第2页）
“他对于‘神谕’没有共鸣，对么？”科勒直视着博尔吉亚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的？”博尔吉亚低声问。
“校园新闻网上张贴了这条新闻，是今晚的头条，张贴者是梅林，标题为：‘劲爆新闻，S级新生陈昀轩对神谕没有共鸣，校方正在寻找原因！’。如今整个学院都知道这件事了。”
“梅林？”博尔吉亚愣住了。
“你的专业就是神话谱系研究，你虽然很脱线，但是在专业上你一直都比我强，不会盲目做出什么‘血统变异’的结论。你清楚地知道神的血统非常强大，即便经过几十上百代的混血，它都不会被人类血统彻底抹掉，变异的例子更是一个都没有。但你却对你的学生们说，陈昀轩存在变异现象。从那一刻起你就是试图掩盖这件事，对么？”
博尔吉亚点头，“我对他吟诵了‘神谕’，可他完全没有共鸣，这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例神族血裔对‘神谕’没有反应。而他确实有神族血统，否则在顾宇圣眼重瞳的压制下，他很难反抗。我判断他有神族血统，并非仅仅基于校长把他评为‘S’级。”
“‘最初’是地球神系的唯一祖先，而‘神谕’是祂统治后代的最强方式，但凡祂的后裔，听到神谕的时候，都会感受到古神的召唤。可陈昀轩说你在唱歌。这绝不是一个小事。”
博尔吉亚沉默着。
“混沌海残卷，编号A0081，我已经帮你找到了你所需的资料。”科勒把一卷密封在圆柱形玻璃瓶中的铜卷递到博尔吉亚手中。
“首字母A的残卷？”博尔吉亚吃了一惊，“这是绝密文档！”
“只有最古老的文件里才隐藏着最高级别的秘密。”科勒说，“‘神谕’确实对所有臣服于最初的古神血裔都有效，但确实有一支血裔是不臣服于最初的。”
“《神族秘典·外神章》中提到的‘外神’。”博尔吉亚低声说，“这是我们俩当初共同的研究课题。”
“对，在这个学院里恰好我们两个是最了解外神历史的人。外神的‘诰命’是我们所知的、唯一克制‘神谕’的，在比古老更古老的年代，最初曾与外神中的几位有过一次决战。”
“你的意思是，陈昀轩是……外神血裔？”
科勒微微点头，“我想不到别的解释。”
博尔吉亚沉默了很久，“外神血裔只是个传说，根据‘混沌铜柱’的记载，古神始祖‘最初’以无上伟力摧毁了那些觊觎地球的外神，祂封印了一位，杀死了一位，又将其中一位制作成了一件封印物，其余的外神则全都逃回了宇宙之中。”
“那场神战是神话时代历史上最大的神战，三分之一的星辰从空中坠落，‘最初’赢得了这场战争，之后以擎天的铜柱记录了外神的下场，也就是我们在格陵兰岛海底遗迹中找到的混沌铜柱。”科勒说，“这意味着混沌铜柱是‘最初’一派书写的历史，如果那些怪物有政治考量，‘最初’无疑会对臣民们强调入侵者已经被彻底消灭，但是作为与最初平等的外神，祂们的灵魂真的那么容易被销毁么？也许祂们还活着，沉眠在某处，就像最初的后裔们那样。”
“我们迄今从未发现任何外神血裔！说不准外神是亲近人类的，如果陈昀轩是外神血裔，未必是坏事。”博尔吉亚说。
科勒摸出烟斗点燃，深深地吸了几口后苦笑，“博尔吉亚，别骗自己，你我都不相信外神会帮助人类。神族和人类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我们和神之间的鸿沟，远胜于古神和外神之间的仇恨。混沌铜柱上说外神‘以贱民之血染红纯白的王座’，暗示外神的暴戾。外神可能只是借助人类来弥补自身的不足，祂们的力量和‘最初’有差距。但祂们始终是异类，不可能真的同情人类。”
博尔吉亚的脸色苍白，沉默下去，墙上的古钟“滴答”作响。
“其实我们也都不是完整的人类，”许久，他低声说，“古神血裔或是外神血裔真的有那么重要么？难道我们真的要把血统论施加在孩子身上？”
科勒教授使劲抽着烟斗，“你袒护自己的学生，由此引发的后果你考虑过么？如果外神是如古神所称的‘凶神’，谁知道外神血裔会怎么对待人类。血统苏醒之后，陈昀轩可能成为我们的敌人，顾宇的圣眼重瞳无法压制他，他或许拥有无与伦比的潜力。谁敢让他在这个学院里生活？”
“你想说什么？”博尔吉亚猛地抬起头来。
“写成报告，递交给校长。”科勒低声说。
博尔吉亚心里一寒，“递交这样一份报告的结果是什么？”
“隔离陈昀轩，研究他，他不能作为学生，也不能离开这所学院。直到身份被证明。别迟疑，现在就打电话，别把自己卷进去。”科勒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向博尔吉亚。
博尔吉亚沉默了很久，抓住了科勒的手，缓慢有力地按下了手机侧面的息屏键。
“陈昀轩……”博尔吉亚教授顿了顿，终于说出了他早已想好的那句台词，“是个很好的孩子。”
科勒一愣，茫然不解。在学术上科勒是不如博尔吉亚的。从大学开始他就抄袭博尔吉亚的作业，一直抄到博士毕业。他知道这个好友随口说的一句话都可能富含深意，所以这个时候绝不能露怯，要考虑清楚才回答。
科勒低头沉思，壁上的古钟“滴答”作响，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你是说……他人性这一面的善良会抵抗外神之血的召唤？”科勒不太肯定，“好吧，我认输了，你告诉我答案。”
博尔吉亚挠挠头，“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就是记得，他面试通过的时候，高兴地在女厕所里哭得稀里哗啦。”
“这和外神血裔有什么关系么？”
“没有啊，作为一个孩子，我觉得他挺孤独的，也善良，是个好孩子。我们总不能剥夺他的机会吧？谁愿意当一个标本？”博尔吉亚看着老友的眼睛，“我们都还记得自己的童年，对吧？我们也当过标本啊，那时候我们两个隔着铁栏杆，努力地伸出手去要握在一起……那时候你是不是也很难过？”
科勒愣住了，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
呵斥声穿越几十年传回他的耳边：“把那两个疯小孩拉开！他们在干什么？”
“该死的！松开手！我警告过你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到了电疗的时间了！拉开他们！带他去电疗室！”
他还记得电疗的痛苦，像是有碎裂的刀片在身体里割，每一次巨震之后，都会闻见淡淡的焦糊味，会想要哭。那时候他总看着禁闭室里唯一的方窗，渴望像鸟儿一样飞翔，渴望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改变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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