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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难眠的夜（第1页）

对于邓布利多的请求，裴鸿之自然是答应下来了。他要想在霍格沃茨完成七年学业，就不得不和那个没鼻子的做过一场。伏地魔的阴影笼罩着未来七年的霍格沃茨，他无从逃避。

听到他的回答，邓布利多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他招呼着那个名叫迪卡的家养小精灵带裴鸿之去休息，自己仍然坐在壁炉前，烘烤着自己的双手。那根著名的魔杖横卧在他的膝上，火光映照着邓布利多苍老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裴鸿之跟着望了望邓布利多，跟着小精灵进到一处装潢精致的房间。一张宽大的四柱床上铺着天鹅绒的被子，四面贴着深色的花纹斑斑点点的墙纸，细看就能发现那是描绘的仲夏星夜。裴鸿之进盥洗室洗漱完毕，摘下了头上的黄冠，脱去了身上的道袍，仰面躺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转动的星星。

他睡不着，翻动了一会干脆就这么躺着，在心里复写了一遍近来发生的事。

十天前，师父突然找到他，告诉他要来英国留学的事。当时裴鸿之还非常莫名其妙，中原佛道二宗传承何其悠远，何须自己远渡重洋求学异域？面对裴鸿之的疑问，郭旌阳难得地没有像过去那样有话藏着不说，而是向他道出了自己的打算。

郭旌阳想要改革道法，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改革中原的道法教育。

那一日在青华帝君殿中，师徒俩对坐，郭旌阳语气忧患沉重，他指着殿外的青山隐隐，说中原已经到了青黄不接的边缘。

自崖山以后，中原的佛道二宗便约定，不再干涉凡人政权更替。此后二宗虽因传教事屡有争端，但一直独立尘世之外，这番笑看云卷云舒的从容一直持续到了近代。

西教东来，民潮汹涌。中原修行界和教廷几番碰撞，战果不俗但也损失不小。佛道两家难得摒弃前嫌共抗外敌，自白山黑水到天涯海角，连筑起煌煌大阵，阻绝了教廷的神光进驻中土。此役后二三十年，又逢东来入侵，修行界于是再次出动，一共三十二名佛道高人蹈海东征，击碎了东瀛赖以镇压地脉的三神器，打垮了土御门家，令东瀛阴阳师传承断代，后来还要靠着欧美支持方能建立魔法学校。

何等的功勋彪炳，但代价是，三十二人去，只三人回，二十九名前辈埋骨异乡，再未回返。

“这二十九人里，就有你的师祖、师叔，当时我也求师父要去，可你师祖说，神霄派原本就人丁寥落，师徒三人都去了，千年传承就没了。他把我封在了山里，等到阵法消散我能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死了。”原本瘦小的郭旌阳说到这里，身形显得更加佝偻，他布巾下的白发在风中草茎般颤抖，他如此悲伤，但却没有泪，甚至没有表情。

这些事，郭旌阳没有隐瞒过，却也极少提起。而关于他自己，例如他百余岁为何弟子寥寥，例如他在这百来年做了什么，他一直讳莫如深。郭旌阳对自己的传承毫无保留，对自己的情感始终克制，裴鸿之第一次看到师父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

郭旌阳紧接着说下去：“这一仗打得痛快，打得解气，也打得中原的传承真的出了问题。那些东征的人，哪个不是门派栋梁，哪个不是真人大师，哪个没有门人弟子，这仓促一去，门派的境遇就愈发堪忧了。后来战乱初平，我们重新整理道藏经卷，发现散佚典章数不胜数，不少门派已经难以为继。那个时候起，我就想要改革中原道法，至少，改改过去的传承方式。”

“中原新立，我们付出太多，同新政权的牵连也远胜过去千年，我们必须同世俗政权妥协了。天下太平，时代变了，过去搜山降魔的能耐、移山倒海的法术越发的不合时宜，更别说它们本来就残缺不堪颇多谬误需要重新整理。但磨磨蹭蹭拖拖拉拉这么久，修行界依然各自为政一盘散沙，我和几位志同道合的道友屡次提出要建立新的道法教育体系，宗长们却总是装聋作哑顾左右而言他！”

郭旌阳深叹一口气，他平静的看着裴鸿之，并不愤怒，只是有些无奈：“你说说，他们为什么不肯松口？”

“因为道统。”裴鸿之思考半晌，盯着郭旌阳有些混浊的眼睛说道，“他们不是不知道出问题了要改，但是改动，就意味着背离。几千年了，从诸子百家到三教并行，再到现在只有佛道两家勉力支撑，他们害怕这一改，改得变了脸，连祖宗都认不出。”

郭旌阳低垂着眉毛，像是有些感叹地摇摇头：“你说得对，我后来也想明白了他们的顾虑，但更坚定了我的想法，中原不改不行。”

“西方靠什么传承魔法？”

“学校。”

“中原呢？”

“师徒。”

“这就是症结。”

“佛家讲山门广大，但真正步入修行的十之三四而已。我道门人数不足，授徒不多，真传更少，因这盛衰起伏，断了不知几多宗派。师徒相授，不是不好，只是不够，中原广大，人口众多，靠这随缘的师徒授受，多少好苗子淹没了，又有多少门派找不到传人？不开学校，便后继乏人，这是一定的。”

说完，郭旌阳沉默片刻，又对裴鸿之道：“除了这些，教育的内容也要改。适才说了，时代变了，过去那些大威力的法术引人忌惮，而且难学难精。我不是说要放弃它们，只是它们就像凡人的大学课程，幼儿园还没上就入手，也实在强人所难。现下的道法，对传人的资质要求太高，太不生活化，缺了循序渐进的过程，需要引入外来的加以补充。”

裴鸿之心领神会：“所以你派我去英国留学，是想我学成回来帮助改革？”

“是，这样的事，我们这些老东西不方便亲自下场，赌注全压在了你们年轻人身上。”郭旌阳道，“我们这些上一代人立下了赌约，你需要以优秀的成绩从霍格沃茨毕业，并且在西方巫师世界取得相当的成就，而你衣锦还乡的时刻，就是我们启动道法改革的时候。”

“听起来有些挑战。”

郭旌阳挑挑眉头，不置可否。

裴鸿之反复回想那天的谈话，他其实听出来了，郭旌阳还有许多事没有告诉他。中原修行界的赌约真就这么简单？如果真是，那一个在西方世界有名望的华人巫师回返中原就可以办到，何须大费周章搞这个留学活动。而郭旌阳为什么突然这么急迫，几十年都过去了，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搞教育改革？

今年才1991年，这一年有发生什么大事吗？1991、1991、1991……低声念着这个数字，裴鸿之突然从床上坐起，他在山上待久了，竟然忘了这个在凡人界影响深远的年份！

是因为那件震动天下的大事吗？

裴鸿之把自己埋进枕头里，这桩桩件件的事，好像离得很远，又始终牵动心神。他索性不再想这些，单单考虑眼前。

今天这个简短的、有些古怪的欢迎仪式，让裴鸿之确认了一件事，就是郭旌阳在巫师国际享有极高的威望。不论是福吉的紧张，还是邓布利多无意说出的师父曾在联合会火烧东瀛席位，都透露出老头子的不好惹。他们对师父的重视连带着提高了对自己的重视，连打败神秘人的哈利波特一开始也只是住在破釜酒吧，而自己居然能住在这么豪华的庄园。

英国巫师界对自己大抵是欢迎的，魔法部看重政治影响，纯血贵族想要友好往来，几位教授也都很好相处，看来同原著一样是善良称职的。斯内普不负人设，裴鸿之毕竟没有翠绿的眼睛，没有被他高看一等倒也正常。

唯一让裴鸿之玩味的是邓布利多的态度，原著里的他几乎从不在天命主角哈利波特的面前表现自己的弱点和无力，直到他自知死期将近，才显得真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现在，剧情还未开始，强大如他为什么要请求自己的帮助？是为了师父郭旌阳，还是他有什么别的打算？

裴鸿之想不明白，在各种猜测之中，他裹上被子，终于陷入了黑甜的睡眠。

作家的话

文中有很多同人二设，如果跟大家预期不符还请见谅。我会尽量充实和丰富背景，以此让角色更加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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