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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入侵者（第2页）

然而疼痛没能阻止她的行动，反而让深夜里的她神智一清。

活下来的渡鸦在本就不大的房间里辗转一周，铺天盖地的尽是看不到边界的黑色，紧接着渡鸦飞向一处飞快溶作暗影，化作少女的身形。在她原先身后的位置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身披黑衣的男子，他手里攥着匕首，还停留在钉死渡鸦时的动作。

男人对于少女在自己没有暴露分毫的情况下还能躲开这一击不自禁惊诧了一瞬，连忙把嵌入地板的匕首抽了出来，转身向她扑来。

见状，阮烛汐也无暇对方是怎么悄无声息来到自己身边的，抬起荒泽正要招架便闻“锵”的一声，力量顺着剑刃压到她的身上逼着她向后退去直到她“哐”然一声靠到窗台边上，月光透过窗子流进两人之间的空间，这时她才看清，那人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一把未经附魔的短刀，匕首、短刀十字交叉把她的荒泽钳在中间，刃锋离她的咽喉不过四五寸的距离，而且对方手上的力道还再步步紧逼。

“长剑之所以致命，正是得益于它在灵活度与长度打车的微妙平衡，要想发挥好长剑的优势，第一步就是把握好双方的距离。”父亲站在庭院里，手上握着一把木剑，微笑着看着她，这是她小时候学习剑术时父亲同她说的，自那以后，她一直烂熟于心。

眼见手上的气力要架不住对方的双刀，她猛然松开手腕，对方失去支持，重星顺势便向她倒来，双手架刀的力气顿然小了不少，接着她又挺身架剑招架上去借着身后的窗台发力往身侧一推，那人果不其然地身子一倾向她身旁栽去，“铛”的一声，他手中的短剑便直直地插进了窗台上。

执此机会，阮烛汐步履轻盈地撤开一步拉开距离，那人抽起匕首再要进攻，便正中她的下怀，闪烁着浊绿光华的匕首如同野兽的獠牙一样高高举起，正胸前便毫无防备地成了破绽，借着自己小巧的身形，她侧身一闪垫步上前，霎时间，剑光一闪，那闯入者左肩到右胯间顿时迸出一道殷红的血花。

她虽不是一流的法师，但光论剑术，与她实力相当的法师之中绝对没有对手。

那人吃痛，野兽般闷哼一声，手中的短剑落到地上，身子几乎失控地几步踉跄向后退去。

阮烛汐很清楚下手的轻重，她所需的是制服对方，把他交给“机关”或者“耀征军”，而不是简单地杀戮，所以刚才一剑伤口不深也避开了要害，随她抬手轻挥，手中银白色的妖冶长剑顿时坍缩消失，化作她食指上的戒指，白发少女灵巧地挺身半步，一记冲拳直击对方小腹，随即收紧腰腹，连带着半边身子猛然发力，“呜”的破风声里夹杂着肌肉爆裂的闷响，她一记肘刀砍到那人颧骨之上，动作之连贯根本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佣兵。

先是刀伤，再是打击伤，精准而富有爆发力的攻击，眼前的男人几乎失去了反应能力失力向身后倒去，恰在此时，那人的指间赫然闪起一阵微光，黑暗之中浮出一道阵列，霎时间，早有预谋的晦暗雾气从男人的身后喷薄而出，违反空间规律的怪象吞没了他的身影扭曲、破碎、埋没，转眼消失不见。

阮烛汐见此情景起身撤开半步不敢，从小到大生活在耀斑的她对于“无界”的全部了解都来自于佣兵前辈的描述，突然多出来的短剑，灰色的雾气，违反常理的空间规则……这些特征都毫无歧义地指向了同一个符文——“无界”

“扭曲空间，操纵位面……”在创世神话中，混沌生下了七位天理之神，祂们彼此牵制，相互调和，无数狂暴的原始位面中某个位面在这种作用之下开始沉淀凝聚，形成了我们所生存的“现世”位面，而“无界”符文的能力之一，便是可以打通原始位面与“现世”的通路，让人进入不被“现世”的空间法则掌控的原始位面，在那里，一分钟的“路程”现世中可能跨越内海渊境，也可能只是从淋浴间的一角到另外一角，借由“无界”的法术来操纵这种性质就是俗称的“传送”和“闪现”。而她如果贸然在没有“无界”保护的情况下靠近这些“位面通路”，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没有人说的清楚。

只是呼吸的片刻，男人的身形便在扭曲的空间中扭曲溶解，崩裂的空间也恢复如初。正当她以为男人已经逃跑起身追击时，身旁登时又喷薄起阵阵雾霭，这回对方没有演示，她眼前扭曲破碎的空间里，男人握着匕首，拖着残影向她飞扑而来，少女的瞳孔骤然一缩，苍白的辉光照亮房间，黑暗将其融化成展翼的群鸦却也难逃这速度奇快的攻击，电光火石之间男人已然扼住了一只渡鸦，高举匕首猛然刺下，一瞬间刀尖上纠缠的浊绿色辉光就像受到刺激的毒蛇一般四散涌开化作污绿色的瘴气。一只、两只、三只！三只渡鸦在瘴气中瞬间腐败糜烂，森森然化作白骨和血水，反胃刺鼻的气味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紧张压制住了钻心剜骨的疼痛，她迅速召回包括她在内的最后19只渡鸦，绕至其身侧飞快聚成人形。

阴影之中，男人的血脉中隐约涌动着那股浊绿。

几乎是在她聚成人形的同一刻，男人立马回过头来，回身刺了过来，荒泽甚至还未完全显形，她便不得已停止了幻化，侧身躲闪，男人一刀插进了墙里，他恶狠地低哼着，握刀向下，把石砖切的粉碎，一把拽出匕首来，拧腰便向少女削去。

眼见不对，她深知无处可闪，猛然一脚踢到男人的膝盖上，足以让关节反曲的力量彻底摧毁了他右腿对于身子的支撑，宛如制服的野兽一般“哐”的一声跪倒了地上，抓住机会阮烛汐立马上前一脚把男人踹翻在地。

匕首脱手飞出，两人不约而同地奔向那匕首滑开的方向，男人的动作快上一些，立马抓住了匕首，她上前擒住男人的手臂想要反锁住他的关节，不料男人抬臂一挥，她竟然被甩飞了出去！这已经不是性别之间的生理力量差异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腰和背的冲击感接踵而至，耳鸣中远远地便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

“太阳余烬碎掉了……”她想起放在腰间以防万一的炼金试剂，便明白了刚刚那玻璃声是从何而来，彼时男人爬站起身来，眼里尽是癫狂的杀意，没等他扑上来，荒泽又重新出现在她的手中，这一刻，她知道自己起了杀心。

“歘”，血肉撕裂的声音，手感由软及硬，荒泽刺穿男人握刀的手臂，匕首也应声掉到了地上，可那人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痛苦与恐惧，相反却是一种自信到令人寒毛竖立的表情。

随后，晦暗的雾气吞噬了他，她再明白过来也已经玩了，两只手臂如同森蚺一样从身后缠上了她的脖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现出裸绞的架势，死锁住她的脖子。

她中计了，男人那非人的力量涌了上来，其力之大仿佛她在死于窒息之前就会因为脊髓撕裂而亡。

求生的欲望高过了一切，她已无法思考，双手不再无济于事地扯拽男人的手，反而摸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灰烬中夹杂着玻璃渣——那瓶撞碎的太阳余烬，顾不上疼痛，她抓起这把灰烬连忙向身后撒去。

一瞬间，手上的力道便松弛了不少，窒息带来的耳鸣让她什么都听不见，解放的嗓子让她一刻不停地猛咳起来，少女的手在身旁胡乱的摸索着，坚硬的，厚重的——是字典！她来不及多想，抄起整整900页的东域文译奥尔顿语字典，便向身后人砸去。

直到这一瞬，夜晚才恢复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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