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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跑腿和立项18（第2页）

“你说的很对……但没用。”尤彩铃长叹一口气，“我没怨过你，还有些欣赏你。我也送你一句话，咱厂没那么美好，等你上班了就会知道，能力这东西是最不重要的……算了，你根本理解不了，你爸妈是双职工，从小活在蜜罐里，根本不知道我这种外来的，日子有多难熬。有时，我好羡慕你，真的。”

“呵呵……”任擎文轻声笑起来，“头回听说有人羡慕这个的，我爸妈又不是当干部的。”

“这样说有错吗？”尤彩铃情绪激动起来，“你生来就可以住在单元楼，而我只怕再过十年，也很难搬出这筒子楼。”

任擎文沉默片刻，才低沉着问道：“尤彩铃，就因为这个，你想嫁给胡九筒？”

面对这个突兀的问题，尤彩铃倒是从容坦然：“那倒不会。可要嫁个好人家，也……唉，再熬着吧，熬工龄，等到那一天，也许我都老了吧……”

“呵，不会的。怎么说呢，你所追求的这些，有一天会不复存在。”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工资等级、分配住房，甚至商品粮、铁饭碗这些东西，过几年可能都是浮云。这些制度有一天会被革新，到那时，涨工资不再靠工龄，住房会变成商品房，买粮油不再用粮本，工作也不能干一辈子。所以我才说，你为这些东西烦恼，甚至不惜别人的信任和自己的良心，很不值。”

“怎么可能？噢，我是说社会怎么可能会那样。”

“最近看新闻了吗？市场全面放开，企业自负盈亏，这是大势所趋，首当其冲的就是咱们。”

尤彩铃沉默很久，才又开口：“那你说该怎样做？”

房间里又陷入了寂静。

任擎文手指敲打着桌上的华龙方便面，几秒后才语气坚定地吐出四个字：“提升自己。”说完顿了顿，又再继续，“没错。就是提升自己。比如进修学历，或者精通一项技能，总之只要有竞争力，在哪都吃得开。好了，去上班吧，大家都担心你呢。我走了。”

“等一下，如果咱厂真会那样的话，那你自己呢？”

任擎文想了想，头也不回地说：“为了我爱的人，我会尽力阻止。”

……

自单身楼出来，任擎文没有回学校，而是去了职工教室。

职工教室就坐落在办公大楼旁边，共有三层，曾经是供读电大、夜大的职工们自习的地方，后来渐渐没了用处，就划归陈青云的综合部，存些杂物。陈青云为了应付任擎文，选了其中一间，打算改造成舞蹈室。当然，所谓的改造，也只是腾空出来、打扫干净而已。

最多，再装面镜子。

“陈哥，这就是你承诺的舞蹈室？”任擎文瞪圆眼睛，露出惊讶的神色。

“对啊，怎么了？”

“你这不是糊弄事嘛，不行，我拒收。”

“那你想怎样？”

“至少要铺满地板吧，还有这镜子太小了，我要落地镜。另外还要有空调、音响、窗帘、把杆、收纳凳，哦也叫储物凳，就是里面装东西的那种，里面要常备一些舞蹈鞋。”

陈青云做伸手状。

“什么？”任擎文眨眨眼。

“你说什么！钱呢？知道你说的这些要多少钱吗，还空调？厂长办公室都没有空调！你爱要不要。”陈青云不耐烦地挥挥手。

“嘿嘿！陈哥，你看我这都破例为你写歌了，就帮帮忙呗。”任擎文媚笑起来。

“任擎文，现在是淡季，咱厂的资金不充裕，但凡有一点闲钱呢，刘厂长也不会一点赞助费都不给朱国瑞。”陈青云语调低沉下来，“我跟你交个底吧，上半年销量锐减，账上的钱也就够半年工资了，这个时候我哪还敢申请经费搞什么舞蹈室。”

陈青云说完点起一支烟，站到窗边，眺望着远方。他一向是乐呵呵的，这副严肃的神情很是少见，任擎文不禁有些诧异，喃喃自语：“这才九零年，就已经这样了。”

“啊？”陈青云似是出神了，看了看任擎文，又恢复了往常温和的样子，叹道：“我再找几面镜子吧，连起来用，效果也是一样的，其它的以后等机会。说起来，你非要搞这个舞蹈室，是给秋静涵用？”

“嗯，”任擎文郑重点头，“也不全是。我的想法是拍个舞蹈电视，就像音乐MTV那样的，但内容以舞蹈为主，旨在向大众呈现舞蹈的魅力。相对于传统的舞台表演而言，用镜头语言更能够达到这一目标，比如说一个动作我们可以拍摄多次，直至满意为止，然后通过后期剪辑、配乐，达到强大的视觉冲击。当然这短片也不是白白投入，片子里会植入咱厂的信息，只要能在电视台播出，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广告。”

“植入……广告？”

“嗯，就是把咱厂的产品、商标等视觉符号融合到视频里。比如说用厂大门做背景，或是让舞者穿着咱厂logo的工服，从而让观众留下对咱厂的印象，继而达到营销的目的。”

“这样啊……”陈青云陷入深思，良久才问道：“电视台会播出吗？”

“只要视频的质量上乘，具备一定观赏性，走朱国瑞的关系推送到音乐栏目里，应该可以。而且我预计，他们那个点歌栏目很快就会火起来，到时候他也算欠咱们人情了，把我们的视频放到可选歌曲里，问题不大。总之只要片子好看，怎么都好运作。”

几句话下来，对这个舞蹈短片的概念，陈青云已经逐渐清晰起来，又用力抽了几口，把烟掐灭，“这样说来，这舞蹈视频比厂歌还要有用处些，写歌的事可以放一放，你先搞个拍视频的方案出来，我下次去市里时，可以让郭燕把把关。”

“陈哥，这是也要请示老婆？”

“你？你小子找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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