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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悲哀而绝望的世界（第1页）

“为什么放到今天来讲呢，因为啊，这个最近国际上呢也有了新的研究成果，发现在一些动物，像灵长类，包括鸟类，也会出现这类梦，患魇集动物大脑的某些区域表现与近些天行为异常动物的大脑区域表现是极其相似的。”

“甚至患魇集的人和动物在大脑活跃表现上都是趋于一致的，尤以猩猩的和人的最相似。”

“早在1916年参加一战的一名法兰西士兵病例上就出现了关于魇集的描述。他总是梦见自己死于手枪，他竭力远离一切带枪的事物，可是在战争结束的两年后他路过一栋庄园时被从四楼掉下的一把手枪砸到了，恰巧的是他当时大脑有伤，居然就这么被砸死了。”

液晶电视里徐医生的声音仍在喋喋休休讲个不停。

“参加过重大危急事件啊，天灾啊，战争啊，会增加患魇集的概率，但主要还是跟大脑皮层构造有关，因人而异。具体导致患魇集的原因呢，目前国际上也是众说纷纭，但考虑到最近动物反常行为大规模爆发，患魇集的人也急剧增多，最可能是气侯变化引起的，也有说法是地球磁场变化引起的。”

“患魇集的人因为神经受刺激的缘故，记忆力会增强，在研究中一些病人甚至想起了俩岁时发生的事。”

“相信随着最近魇集的增多和我们的深入研究，人类会在不久的将来对梦境对大脑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好的，让我们给徐医生送上掌声，非常感谢徐医生的讲解。”记者鼓着掌说道，这也意味着节目结束。

看完电视后孙渺煮起了面条，可他并没有关电视，到不是因为他忘了。孙渺有个不算习惯的习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希望做事时屋子里有点声音，尤其到了晚上，哪怕玩手机，电视不看也要打着，在洗澡时就放点音乐，这能让长年独居的他安心。

毕竟他是娶不起老婆的，一没房，二没车，和中国数以亿计的年轻人一样。什么？这房子？这房子当然是他租的，要是在宁波买一套房，房贷够孙渺还三辈子的。

一房还三代，人死贷还在。

面条在锅里煮着，转身来到了洗漱间，镜子里倒映出孙渺那张颓丧狭长的脸：他长得不算好看，今年已经二十八了，就是个普通的社畜，右手虎口处有一道延着大拇指方向俩厘米的细浅伤疤，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到，这是他小时候在奶奶家玩铅笔刀时划的。

简单抹了几把脸，按部就班地刷牙，消除细菌，早餐前口腔的卫生清洁很重要。

回头厨房的挂面煮好了，孙渺把面条叽里咕噜往嘴里一顿扒拉，煮好的腾腾冒白气的面条加上香喷喷还在流动的酱色肉卤，人间美味啊，这就算一顿早饭。

“小波为您报时，现在是早上6：30。”

孙渺觉得无聊，现在离上班还有一个点，拿起遥控器对着小波按了一下，这是开启小波的新闻功能，孙渺有一个几天前听的新闻，一直在跟进关注。

“三天前大连10岁女孩分尸案的凶手已被抓到，当地司法机关解释之前有关犯人的年龄有误，犯人不是27岁而是17岁，在警方调解下，受害人家属已与嫌疑人达成和解，17岁男孩已恢复正常上学生活...”

“砰当”，孙渺把遥控器用力摔在了厨房墙壁上，摔之前按了关机，随后直接出门。

刚到外面，孙渺的眼镜就结上了一层薄霜，从鼻孔里呼出的气体带着白晶。

天空灰蒙蒙的，总能感觉到眼前不远处有灰雾挡着。

街上戴口罩的人不少，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死寂和冷漠，身体裹着大衣，头弯着目光钉进手机里。

马路两旁，齐排的摩天大厦耸入云天。

“我国幸福指数已达99.5%，超过英法美三国位列世界第一...”楼上的大荧幕正在替不太爱说话的老百姓表达他们的内心。

大楼屏幕广告里的女人都是几乎不穿正常衣服的，街对面有一家“儿童舞蹈社”，舞蹈社的招牌上写着一行字，“培养孩子高尚艺术情操，越早越好。”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子正穿着几乎没有的布料在里面扭来扭去。

街边大大小小药店的广告琳琅满目。

2042年人类军事、科技并没有太大的突破，反倒是关于呼吸道病症药的品牌到多了不少，层出不穷。

目之所触，孙渺看到这一切，心中生起一种悲凉的绝望，“唉。”他叹了口气，最后只摇了摇头。

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又能改变什么呢。

五千年过去了，这里，似乎什么都变了，也似乎什么都没变。

走了一会儿后，孙渺掌心相对搓了搓双手。“都说全球变暖，我怎么没感觉到呢。”他心想。

这时，孙渺的注意力被一队走近的孩子吸引到了，带队的是一个女老师。他们看起来普遍五到十岁，有二三十人，背着和自己身体不符的书包，除了一两个，其余全带着厚厚的镜片。脸上写着疲倦和困意，眼神无光像一台台灵魂被杀死的机器。

看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孙渺觉得这一幕好熟悉啊，似曾相识，在哪见过呢?在哪呢？他看着看着想起了一个人，他想起了谁呢？他想起了自己。

孙渺在幼儿园就被送到了补习班，初中时戴上了眼镜，当然戴眼镜不是什么稀罕事，二十年前初中生戴眼镜的比例就过70%了，然后如法炮制印刷场般重复的人生...

无止境的轮回啊，他感到可怕啊，发自内心的恐惧，这可比梦中的世界吓人多了，梦是假的，而活生生的现实是血淋淋的。

从生下来机械式学习，背上本不该背的重担，然后在麻木愚昧中浑浑噩噩的死去，这是这群孩子的人生，是孙渺的人生，是孙渺父母的人生，还是孙渺孩子的人生，是过去，是现在，是以后生在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所有人的命运！它已经存在了五千年，只要一直没有人站出来，它还会再存在个五千年，也轻而易举啊！一直存在到永远，存在到宇宙毁灭！

会有人来吗？会有人站出来吗？会改变这一切吗？这一切会改变吗？

或许吧...

走到了公交车站点，孙渺原地小蹦了几下，片刻后，旁边人群中窜攘出一阵骚动。

“不行，今天必须去。”一个女人愤怒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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