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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心思（第1页）

这一段时间，许圣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从原本单纯开朗的高中少年变得沉默寡言了，心思也深沉了不少，他多少是知道云曹城里的复杂和黑暗的，却没有想到自己会陷进去，还成了这种剪不断的一团乱麻。

以前总听街坊邻居说衙门内是一个极端高危的地方，千万不要进去，那时候他还半信半疑，可现在他也不得不信了，因为他亲眼见到了，就在自己的眼前，雷电、金属，黑气之龙，当真是毁天灭地，这些东西都确确实实展现在自己的眼前，这股力量确实是神灵才能拥有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被人类也拥有了，这世界原本就非常复杂了，再加上这些难以明说沉在水下的神秘力量，那更是加深了这种复杂程度。

他现在要复仇，要学习，要达成黑龙所说的条件，他跑不了，不仅身上的诅咒令他时常在梦中惊醒，黑龙的印记也时时刻刻压在他的肩头，是那么刺痛。

原本他这个年纪是应该无忧无虑的，是会年少无知加上有点叛逆的，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他的头上，让他整个人都冷静了不少，甚至可以说身体都冷了半截。

他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更不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他仅仅是一个正常人，却在身上发生了这些超出常理的事情，而且越陷越深，面对这些足以毁天灭地的可怕能力，他有些力不从心。

但更可怕的是他现在却依旧还是那么弱小，弱小的令他自己都心惊胆战，这中间的差距太大了。

就像蚂蚁在看大象们打架，好像完全帮不上忙。

搞笑，别说帮忙了，躲都来不及，躲不好可能直接就被踩死了，还帮忙。

这个城市自那一天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世界的另一面浮现了出来。

原本距离自己那么遥远的衙门、帮派、杀戮、罪恶，秩序，等等，都一瞬间扑向了他，他开始以另一个视角重新观察这个城市，高楼大厦之间存在的不再是单纯的商业竞争，不再是单纯的人际关系，不再是单纯的你我他，一切都裹上了厚厚的黑布，让人看不清黑布后的世界藏了什么，是真心还是假意，是虚伪还是纯粹！

许圣怔怔的的看着车窗外，心里满是沉重，因为对世界太过单纯和无知，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自己也因此而死，死亡后的世界是那么的冰冷，如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他是恨的，人那么脆弱，究竟为了什么而相互争斗和残杀，竞争和刁难，难道就真的没有和睦相处这一条路了吗？

但，的确没有。

利益这个东西是有限的，有人的清心寡欲，就有人欲壑难填，有的人渴望温饱，就有的人无限贪婪，这永远是一个难以调和的矛盾，况且有些人的目的还不只是利益这些表面上的东西，但现在他还抱有迷惑，还看不透。

他曾经看到书上说，“人其实跟动物没有区别，扒开了人皮后，里面是血淋淋的兽性”，原先他是嗤之以鼻的，认为人世间还是真善美更多，但现在再看，那书里说的不正是现在自己的处境吗！

就算是执行正义，也必须要让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血，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还有更多的人。

自己就是野兽，从单纯无知的貌似无害的兔子野兽，逐渐要变成一只向财狼们张开更为狰狞恶口的野虎，锋锐的牙齿在一颗颗生长，准备加入惨烈的争斗和撕咬之中。

但其实，自己所处的环境远比大自然都还更加恶劣，大自然的猎食动物在吃饱之后，是不会再去无缘无故制造没有意义的杀戮的，而人却会，人的世界远比大自然更加恶劣和复杂残忍！

“在想什么，许圣！”坐在旁边的雷狮子发声道，他抽着雪茄，翘着二郎腿，脸上的墨镜被推到了额头上。

雷狮子不是那种优柔寡断，多愁善感的人，虽然前路看起来很是困难，但对他来说这都完全不是问题，自黑堂裁决中走出来之后，他就早已经想好了一切，也在稳步为许圣的清理云曹之行准备和铺路。

停滞了那么几秒钟，许圣这才回归神来，带着少许的慌乱，他说道：“没什么，大哥，只是在想我该怎么变的和你一样强，三年的时间，我不可能全靠大哥你，这毕竟是我自己选的路，那就更不能拖大哥的后腿，不能发下豪言壮语后，就转头做没有用的乌龟吧！”

雷狮子伸出一只手，紧紧地将许圣的手攥在手心里，彼此的的温度都是不一样的，雷狮子是炙热，许圣是温热。

“二弟，曾经我也像你这样迷茫过，四十几年前，那时候我也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弱小伙子，也没什么文化，孤身一人从乡下来到这云曹大城市，就在运河码头上扛麻袋为生，一天也就几块钱而已，吃不饱穿不暖，别人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感觉这辈子就这样了，一眼就望到了头，命定好了，看着大船上的官老爷们、少爷们、小姐们都是吃香喝辣，就连剩下的饭菜，泡在水里，都是无比丰盛，很羡慕，就感觉好像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一样，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天地那么广阔，我感觉自己就只是一个扛麻袋的担夫而已，只能永远受人欺负，做最底层人，这辈子完了！

“但回过头来，我发现这世界就是弱肉强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和上天注定，不要管自己的身后还有什么，只要管自己身前没有什么，那就有无尽的动力，后来，我就凭借着这股劲儿，杀穿了整个云曹，经年累月的征战在混乱和罪恶里，我没有被所谓的命给束缚，就是无尽的拼搏，然后得到了黑龙城主的赏识，就获得了现在！”

许圣静静地听着雷狮子的讲述，从其口中亲自讲述出来的经历，这跟他从家长邻里间听到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既简短却又真实，跟他从长辈那里听来却也极为一致，那些战斗，那些恩怨。

雷狮子确实是一个传奇，也所幸雷狮子管理的DC区，阻止了可能会爆发的更大规模的混乱，对辖区内的百姓也较为友好，也因此保得了DC区几十年的安全，让许圣这一代也有了较为安全的成长空间，后面两人才能相遇。

这感觉又让许圣感觉有点不真实，从前故事里才存在的传奇人物突然跳跃在眼前，还结下了如此奇特的缘分，并在眼前亲耳听到其本尊讲述他从前的江湖过往的经历，让许圣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也穿越回了几十年前那些江湖恩怨和风风雨雨的边上一样，正亲身经历那些往事。

“从前那时候的我真是一无所有，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都可以斗战云曹，而现在，兄弟，你身后还有我，不要担心什么，你只管前进，不管结果如何，老哥永远是你的后盾，反正我这几十年已经活够本了，从今往后，我们兄弟齐心，生死与共！”雷狮子的话语还是那么慷锵有力，掷地有声，就如同初次相见那般豪爽。

许圣紧了紧与雷狮子相握的手，雷狮子的大手真的是完全已经把许圣的手罩住了，那是炙热的支持与信任，他曾经惧怕和憎恨这双手的主人，惧怕他的强大，憎恨他将自己带到了这片危险的深渊，但现在……

都化为了最为坚定的……

兄弟情谊！

两人的生命彻底绑定到了一起，以这种奇怪的方式，生死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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