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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稳的夜里,明亮的火噼里啪啦燃烧着。两人聊了许久,越聊越是怀念当初虽然困苦,却是回到人类社会后基本不存在的,没有太大世俗侵扰的惬意时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浅盯着聊得很欢的许倩和周泽鼓着气躺下,捂着两只小耳朵睡着了。
瞧见这一幕的许倩不太好意思,还以为是自己两人光顾着聊天,把有点气性的年轻小姑娘给忽视了个干净。便让周泽先去睡觉,她来守夜,毕竟明天周泽还要赶车,疲劳驾驶是不可以的。许倩不会驾车,她自己能在车厢里补觉补个痛快,苏浅醒着的时候许倩让她去学习驾车,许倩则表示自己醒来后再和苏浅学习就是。
总之三个人路上尽可能轮流赶车,真的如09所分析的那样子,一路平平稳稳来到了周国首都附近——东城郊外的山路上。
不知是皇宫里的老皇帝是真如坊间流言那般的大妖怪,还是东城上空的密布阴云少说凝聚了数十载。许倩来看的时候,第一眼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阴云?简直无边无际,把东城以后的半边天下全部涵盖了。
‘统子啊,这回是个嘛情况子撒?’
[没有凝结核。]
‘什…’许倩瞪大眼睛抬头望那无边无际的阴云看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一片云却不下雨?不管是层积云还是浓积云也要有个限度啊。
[多半是这个世界的特殊情况,从大旱开始的时候大气上的凝结核便逐渐消失,导致雨水永远下不下来。]
沉默地扫向四周,周边的山、土,已经全都干到开裂,枯死的植被数不胜数。
“你现在亲眼看见了。”周泽停好车走到许倩身边,现在天色已晚,他们就是赶过去城门也是关的。
“对,我看见了,不可置信。”
周泽担忧地看着许倩,他有些开不了口,如此大的一片阴云,如果要让老天爷松口的话,作为其中决意要帮他的许倩是否会付出惨重甚至毁灭性的代价?
类似的情况古书上记载过数百例甚至数十例,传说中求天地宽恕人世间的鬼师向来得不到好下场,往往是当即陨落,换来他们所求之物。
犹豫间,周泽先说起来别的事,“我有很多时候都在怀疑,皇宫里龙椅上坐着的那个还是不是人,不然根本解释不清楚,大旱开始的时候,皇宫上空便已经一片愁云惨淡了。”
见许倩没反应,他又接着说:“你说要是真的是老皇帝的原因,我们把他铲除了,是否能让上天宽恕这片大地。”
[不见得,还需亲眼见识过,才能确定究竟是世界特有的地理或大气情况,还是真的事在人为。]
许.粘贴复制.精.倩:“不见得,还得需要亲眼见识过才能判断,如果是上天的因素,那人没了也不会改变任何事。如果只是人的因素,杀了便是,后继想恢复不难。”
“嗯,杀了便是。”抿紧唇,舌头舔舐了唇瓣,本应没有味道才对,周泽却感到深重的苦涩,他无比希望是人为,心底却有个难以忽视的直觉,告诉他真的是上天的因素,是上天不肯松口才导致多年大旱。
闭上眼,一切未定之前,周泽也只能不断以这只是忧虑之下的错觉为由麻醉愈发慌张的自己,把担忧的目光尽量减少,空留在眼底然后粉碎,不想让任何人察觉到,特别是许倩。
夜晚再无话。
第二日上午,一行三人赶车来到了东城北门前。
荒凉的土地几乎是这里的全貌,城门前的护城河干涸,放下来的城门见不到行人不说,甚至连城内的街道上都见不到人影闪过,明明是一国之首都,却空如鬼城。
[这儿的大街上好安静哦,一个人影也见不到呢。]
‘这时候玩啥梗哦,看看气氛噻。’
“姐姐,为什么这里连人都没有一个,难不成是已经全死完了吗?”苏浅左顾右盼见不到半个人影,小脸蛋苍白的很。
闻言,许倩还在思考,周泽已经给出他的猜测,“我大概能猜到,之前有段时候传闻周国要将首都迁到晖玉州,后来我们始终没有得到动静。考虑到能够流传开的传闻大多具有浅薄且难以证实的依据,而非所有信息都是空穴来风这一点。可能正是那段时间里,东城的人民为了活下去全部搬走,大规模的迁走事件,从而引起流言传播。”
沉默的街道黑压压的落针可闻,只有他们赶路的马车行驶在道路中央,车轱辘传动的声音与压在干裂的地面上发出的响动清晰无比。
“皇宫里还会有人吗?”沉默半响,苏浅轻声开口问。
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外界沸沸扬扬,东城里却早已成了鬼城,无一人存在,真要操兵操马打过来,白费力气不说,还要损失路上的大量食粮消耗。
“无论有没有人,我们既然来了,好像都只有去一趟,亲眼看过、确认过,才好,毕竟我们身上兼顾着太多,半途打退堂鼓可不行的啊。”许倩收回到处寻找人影的目光,真的看不到一个人。
“说的没错,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让周国的未来重新拥有可能性,务必要去寻找到事件的根源究竟是为何,然后将其断绝,重新使周国恢复大好河山的模样。”
经过昨夜彻夜的思考,周泽已经放下心中的个人情绪,在个人面前,无论怎样去说都是整片大地更为重要。若要忧急儿女情长之事,那也该从最开始便杜绝前来东城一事,他们始终安分守己在晖玉州即可。再加上周泽内心再怎样不愿,许倩都是永远推着他后背前进的那个,明明许倩自己才是这件事里的中心点,作为和天地连接之鬼师,一个不好便是九重天雷降下,遭受雷狱永罚。连她都不害怕、不后悔、不后退,周泽又怎能强行违逆她,把人锁在晖玉州里呢?
总归是不可能的。
要救这天下的想法,不止是周泽有,许倩也有,故此周泽断然找不到理由去劝阻许倩的决定。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不如放下心来,无论怎样的结果都好,只要许倩还不想回头,周泽永远都会追逐着她冲下去,即使前方是万丈悬崖也无所谓。
他早在当年便决定了的,要追逐这个人的背影一辈子。因为命数已定的他知道自己必然不可能追得上,与她同行。
所以,毁灭便一同毁灭,无它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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