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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狠心（第1页）

张慎之的对手也是一名剑客，身着罗织白鹤裳，五官清秀，年纪不大，见张慎之上台，向其抱拳道：“在下云流门杨甚，向阁下讨教。”

张慎之也还以抱拳：“在下张慎之，无门无派，使得乃是家传的剑法，特向前辈讨教。”

“敢问剑法何名？”杨甚问。

“家父不让说。”张慎之摇了摇头。

杨甚也不在意，持剑在手：“那边开始罢。台上刀剑无眼，张兄小心了，”说罢又特意等了几秒，才朝着张慎之一剑刺来。

这一刺直指张慎之右臂，或许是被之前的惨状震惊到，杨甚本是抱着伤人不死人的心态登上擂台，因而没有朝着致命位置刺去。

但张慎之也并非绣花枕头，虽有些紧张，但仍反应过来，侧身一扭，躲过了这一刺。

杨甚见此剑未中，又极快的刺了一剑，这剑的落点依旧是右臂，张慎之勉强躲过，然而此剑近乎是擦着毛发而去，十分惊险。

他心知这样躲不是办法，趁着杨甚还未收剑，右手一抖，青龙自下而上撩起。杨甚心中大意，避之不及，胸口竟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杨甚先是一愣，随后大怒，对方如此不识好歹，他自然也不再留手。喉咙，胸口，眼睛，所有能刺的地方都刺了个遍。

张慎之叫苦不迭，压力大增，能躲便躲，不能躲得便挥剑抵挡一二，可随着时间推移，身上仍是有不少地方挂了彩，在这场比试中愈发弱势。

眼见张慎之落入下风，杨甚更是战意高昂，不给其喘息的机会。他一鼓作气，运气丹田，轻点地面，高高跃起又从空中俯身而下，剑尖朝前，潇洒超然，好似一只白鹤扑腾着翅膀从空中落下啄啃水中的鱼，带着势不可挡之势，朝着张慎之无声袭来。

底下云流门的弟子眼睛发亮，不住叫好。

‘云绕不知处’本是一门地上的轻功，使用者轻点地面，以极快的速度行步，如浮云般烟消云散，不知所踪。虽是有些夸张，但也确实精妙。

可在杨甚的手中进一步改良后，‘云绕不知处’成了‘仙鹤衔鱼’，轻点地面不再是向前，而是向上，跃向空中，自上而下袭来，见过此招者皆败于此，无深厚内力不可解，无精妙门法亦不可解。

所以人们会欢呼，所以人们会赞扬，所以杨甚才会笃定此招必胜，鼓尽内力精气作这致命的一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底下的景色在眼中变得愈来愈大，台上的张慎之似乎愣在原地不动弹，为何？是吓傻了？杨甚不去猜测，因而他紧握手中银鹤，朝着下方狠狠刺去。

只似一道银光闪，胜过天厥半边云。

张慎之稍稍动了一下，并非动身，而是手中青龙，青龙剑面上闪烁着光，即便是同银鹤对碰多次，也仍然是同最初那般清澈，真好似神龙布雨般照料万物，也照映万物，一切都在不言而喻中。

他微微吸气，混元一气在腹中不住动弹，好似要喷涌而出，浑身上下颤抖不已，手却稳重得持握着剑，数年来的练习并非白费，此时他洞悉了杨甚的心思，干脆也用最强的一招以王对王，决出胜负。

猛左转身，左脚后落地，转身后腰一扭，右脚前跨落地成右弓步，青龙藏于白袖，若隐若现，随后便鼓起全身气力，全身像是绷紧到极致的弓弦，出袖如龙，一剑挥去，此剑气势磅礴，出去后便能听到其撕裂空气后传来的阵阵嘶吼声。

此乃‘朝天一炷香’！

青龙与银鹤狠狠地碰撞在一起，其中火花激荡，嘶鸣不止，双方拼尽全力，只为能压对方一头。青龙忽地咬住银鹤翅膀，将其撕扯开来，鲜血四溅，银鹤唳嘹不止，竟然啄到了青龙左眼，将其眼球生生剐了出来。

台下不少人面色苍白，原先欢呼的云流门弟子也陷入了沉默，握紧双拳，胸膛不住起伏，只因台上过于惨烈。唯有少数人依旧能熟视无睹，乃至于鼓掌，明吉祥静静看着，不作表态。

台上，一番战斗过后，双方气喘吁吁。张慎之捂着左眼，疼痛难忍，他的握剑的手被划了一大道口子，只能换另一只手握住青龙。

杨甚更惨，他的左臂被连皮带骨直接砍断，身上小伤更是不计其数，白色衣裳染成一片血色，滴下的血已近乎流成一道小溪，此时意识模糊却尚能强撑，他握着银鹤的手无恙，便提着剑，一步步朝着张慎之踉跄走去。

杀了他。杨甚迷糊想着，也迷迷糊糊地朝着张慎之刺去。数年如一日的辛勤苦练在此时发挥作用，尽管身受重伤，意识模糊，内力竭尽，行事全凭本能，可手中这一刺却仍然精准乃至残忍的直指张慎之喉咙。

张慎之深吸一口气，强压头顶不断暴动的血管，眼眶间的剧痛让他甚至握不住手里的剑，一哆嗦，差点将剑扔出手，可他毕竟把握住最后一线理智，控制自己，将最后一丝混元一气化作丝丝暖流，汇聚左手，随后向杨甚挥去。

这一挥软弱无比，好似孩童舞剑，生疏无比，好似持剑者是此生第一次碰剑，与先前的那招‘朝天一炷香’自然是没得比，甚至比不上先最开始那自下而上的一撩。

这样的一挥却注入了内力，远比杨甚那精妙可却不带内力的那一刺更加有力，只听“锵”的一声，杨甚持剑的左手被划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银鹤脱手而去，叮啷一声落在身旁。杨甚也终究是支撑不住，膝盖一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张慎之不住喘气，这一挥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气力，拄着剑勉强支撑，他实在太倦太累，甚至连左眼都不再捂住，手臂无力一垂，他看向天空，不知为何，太阳不再刺眼，天际无云，视线中的一切似乎都带着血色。

赢了。

而后，无边的疲倦席卷而来，最后一点坚持也烟消云散，他抵不住沉沉睡意，身子一软，倒在擂台上，眼睛紧闭，陷入了混沌的黑暗。

明吉祥从台上收回视线，看了眼底下的张子秋，其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既无紧张，也无从容。

真令人捉摸不透，明吉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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