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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师挨着三爸,说道:“你给莉买了化妆品。”
三爸说:“嗯,回来想送她东西,不知道合适的,就选了它。”
“你在外面心里想着她。”
“想啊,回家能见一眼就算回家了。”
“那你想我不?”
“想啊,恨不得永远不用去想一个人,每天在一起,每天能看见,每天能说说话。”
李老师撩撩头发,她的头发散开,落在肩上,:“看你待不了多久,你什么时候走?”
三爸点燃一只烟,说:“很快,我也不知道。”
“你能告诉我,你在外面在干嘛?”
三爸笑笑,说:“无业游民,四处奔波,漫无目的。”
李老师望着三爸,说道:“你这么年轻,在外面糟蹋自己干什么。”
三爸与她对视,说:“你不跟我一样吗?”
李老师摇摇头,沉默一会儿,说:“你觉得我跟你一样吗?”
三爸看着月亮,说:“你说你留在村子干嘛,这么大了,任性也说不过去,非要和自己的前程过意不去。”
李老师靠着三爸的肩上,好像要哭了,三爸说:“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按理说,你的知识水平,我们村子是关不住你的,你却要硬生生把自己埋没这里。”
李老师哭了,全身轻轻抽搐,小声说:“你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吗,我一直以为你知道。”
三爸叹口气,吸口烟,吐出来,烟雾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三爸说道:“我知道又能怎样,你有你的前程,我有许多身不由己。”
李老师落泪了,一粒粒如玻璃珠狠狠砸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月光洒在泪水上,石头变得晶莹剔透。李老师说道:“我知道前程是什么,不用你管,你别自作多情,我跟你说,我不喜欢待在惹人是非,乌烟瘴气的地方,我喜欢这里,愿意教一辈子的书,我可以放下我的一切,追求自己的幸福,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
三爸把烟头扔进水里,“滋”的一声,火光熄灭,随波逐流,三爸笑道:“亏你读那么多的书,到头来还不是一介农民,你以为你做的事光彩无比,你以为你什么都放得下,我看不过是不想面对现实罢了,你有才智,明白的比我多,我想说一句,不只是你才有想放下一切的想法,我如果做了,受伤的不仅仅是我了,还有无比痛苦的事等着我,我不是承受不了痛苦,只是不想害了我所在意的人。”
李老师盯着三爸,说道:“你会放下一切吗?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你别把自己看得高人一等,你在意的人会怎么想,让我看看你的真实想法,别在我面前遮遮掩掩,我不吃这一套。”
三爸哈哈大笑,吓到了低鸣的虫子。三爸停止笑声,摸着李老师的脸,三爸一把楼过李老师,对准嘴唇,亲了下去。
四周无比寂静,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甚至李老师的心跳声。我从月光下,看见他们抱在一起,我当时脑子想,李老师是不是我们的李老师,三爸是不是我的三爸,我连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我把脚伸进河水里,阵阵凉意让我感觉这是真的,不是梦。
李老师叫了一声,身体跳起来,一个耳光扇在三爸脸上。
响声惊动了我,连小白都站起来四处张望,声音在河谷里回荡,久久散不去。
李老师捂着嘴吧,说道:“对不起,我以为你……”
三爸起身,打断她,说:“没事,走吧。”
一路无话,但我的心还在咚咚跳。
第二天,他们如约而至,不同的是天气从上午一直阴阴沉沉,看起来像要下雨的样子,大家加紧速度,怕庄稼被雨淋湿。
庆幸的是雨没下,大家说天公作美,阴天正适合劳作。大家开开心心将三天的事干完了,中午吃完饭,大人无事打牌喝茶,吃着瓜果,聊聊家常,院子里全是人。
我们坐在石阶上剥瓜子,石阶摆满了瓜子壳,小白爬在一旁,叶云时不时给小白喂瓜子仁。叶云对小白这么好,因为有件故事,那是叶云生气的一件故事。
叶云真正生气的时候我刚吃完晚饭一个人坐在石梯上发呆,太阳红彤彤的,把田里黄色的菜籽花染成了红色。我想太阳看惯了黄色的菜籽花,想换个红色的菜籽花看。
叶云从我眼前走过,我看见他的脸红红的,我叫他一声,他抬头我又看见他的眼睛也是红的。我喜欢红色,因为过年到处都是红红火火,可这次我觉得红色不好看。
我跟在他后面,知道他生气了,不敢说话。叶云脚不离地往前走,我一路小跑。我想到小白小跑的样子,全身的皮毛抖擞,脚掌抬起,脚尖轻轻触地,后脚紧接着抬起落地,小白的舌头露出来,小跑很累。我觉得我和小白的样子差不多,只不过我有两只脚。
跟了叶云一会儿,穿过田里的菜籽花,衣服上沾了花粉,一些虫子被花粉吸引,爬在衣服上。叶云还在走,速度没有减慢,看来他的气还在心里。
我后来才知道,为什么叶云会生那么大的气。
那天早上到中午是阴天,空气有股淡淡湿润的泥巴味道,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味道进入鼻孔,就感觉口渴,想喝水。我不喜欢喝水,所以一直待在家里。
哪知叶云和雪姐闹了矛盾,雪姐把我和叶云比了起来,叶云无比生气。
因为洗碗打碎了一个,雪姐开始数落他,叶云知道自己错了,低着头沉默。雪姐看他不说话,以为不服气,然后就把我与他比较,叶云一听见火冒三丈。
这是叶云说的,是他生气过后对我说的,他自己承认自己是生气了,但绝不是因为小气,我点头。
叶云实在忍受不了,就跑在院子踢石子。叶云把院子里的石子踢得差不多了,我想,难怪叶云会踢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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