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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道源寺火情疑云（第1页）

“铁兄？”完颜雍乍一见到“渤海一隼”，略略感到有些意外，然而从对方气定神闲的表现，又实在猜不透其中的原委。他这个人素来宽仁待人，就算是对待手下也一向礼节周到。

“渤海一隼”名唤铁隼，原本是一个行踪飘忽不定的游侠，上个月偶遇完颜雍，竟然一见如故、相互惺惺相惜起来。从完颜雍的视角，他觉得铁隼为人正直忠义，且胸怀大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兼朋友。而铁隼则是有感于完颜雍的礼贤下士、十分够朋友，从心底愿意为他做点事情。

当下，铁隼便一五一十地跟完颜雍解释了这么快赶回来的原因。原来，那一夜铁隼受完颜雍派遣，连夜赶往东京道源寺。谁知在快要到达道源寺的半道上，他抬眼一望，却发现前面的寺院突然冒起了滚滚浓烟——心中顿时生疑：莫非道源寺着火了？

由于担心完颜雍母亲的安危，铁隼愣是冒着十分呛人的浓烟，策马直冲过去。然而到了更近一些的地方，他这才看清楚了：原来寺院并没有着火，只是堆在围墙外面的那些麦秸不断地往外面生出浓烟而已。

铁隼腾地跳下马，弄了一块湿布捂住口鼻，走到那些冒烟的麦秸近旁去察看。左看看右看看之后，他心里明白了：肯定是有人想利用这些麦秸纵起火来，无奈那些东西却很湿润——导致怎么点火也燃烧不起来！虽然寺里的那些人侥幸躲过了一劫，但若是今夜刮风的风向相反的话，光是那一股一股的浓烟——可也是足以熏死人的！

那么，今夜究竟是谁想纵火？那些麦秸又怎么会刚好那么湿呢？还有那个十分“配合”的风向，应该也不是巧合吧？带着一肚子的疑问，铁隼警觉地迈步进了道源寺。

一进寺门，铁隼马上感觉到里边有一股十分诡异的气息，于是他伸手拔出了腰间的“吴钩”，蹑手蹑脚地沿着墙根缓缓而行……然而让他觉得十分奇怪的是，这时候寺院里边竟然到处空荡荡的，转悠了半晌也没有碰上一个尼姑或是香客！

“真是奇哉怪也！这里面的人——都到哪去了呢？”铁隼直觉此地不宜久留，于是赶紧撤了出来……

“那么，后来呢？最后怎么样了？”由于事关自己母亲的安危，完颜雍就算性子再沉稳，此刻也心急火燎地想一下子了解到最后的结论。

“赵王爷勿急，尊母亲最后却是安然无恙。”铁隼只好中断了对道源寺诡事的讲述，简短地回答了完颜雍。

“那就好，那就好极了！”完颜雍听闻母亲安然无恙，欣喜之下，不觉语无伦次起来……霎时间，他似乎又发觉了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急忙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盯着铁隼，问道：“什么？你刚才称呼我什么？”

“属下称呼您——赵王爷呀！”铁隼眼神里透出狡黠，有点卖弄地开始抖落他的那些“猛料”：“王爷可能还有所不知吧？完颜亮那边已经拟就了一份——他登极之后的册封名单了。在那份名单里面，您的新晋爵位是赵王。”

“哦？那么……你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机密的？”完颜雍觉得自己之前确是小看了这位江湖朋友了——这个“渤海一隼”本事之大，实在远远超出自己目前的认知！

“其实也没有费多大的劲，卑职也不过就是通过一些江湖上的朋友，搭桥牵线、顺路间接地打探到一些小道消息而已。”铁隼的低调，却是完颜雍老早就清楚的。

“竟然你有这样的门道，那倒不如……”完颜雍骤然想起一个极其重要的关节来，于是压低了嗓音，凑近铁隼的耳畔嘀嘀咕咕了起来……

听着听着，铁隼不觉连连点头，半中间还朝着完颜雍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就转身出去，消失在了外面黑沉黑沉的夜幕里……

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了，这是一场意味着天气渐渐转凉的秋雨。

在这场带来明显凉意的秋雨开始落下的时候，会宁城西南角那个僻静的院落里却是热气腾腾，而且充满了香气四溢的酒气——因为今夜那里面聚集了一大班人。由于这是一次在暗地里举办的私人聚饮，此时此刻围坐在火盆边的那些“酒客”一个个袒胸赤背、随处躺卧，其吃相实在随意得相当有碍观瞻……

然而，若是时间换成是在白天里，这些人就会立马摇身一变——每个人都穿戴华贵，就连举止也都道貌岸然了起来。那么，这些“亦俗亦雅”的人究竟是一些什么人呢？

在当时的金国朝廷之上，他们可都是有一号的人物，其中地位最高者乃是都元帅完颜亮，然后依次是尚书省左丞相兼中书令完颜秉德、担任参知政事兼尚书左丞的附马唐括辩，再往下还有兵部侍郎萧裕、大理卿完颜乌带、尚书省令史李老僧等等……

在这个已经颇感寒意的秋夜里，这些专门跑到这个小院里聚饮的人，其实正“专诚”在等待一个“贵客”的到来。三更时分，随着一阵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响起，完颜亮不觉焦躁了起来，他直着脖子吆喝道：“阿里出虎、忽土，你们两个倒是去迎迎……呃，去迎迎看——这时节他到底来了没有？”

坐在下首的徒单阿里出虎和仆散忽土齐声答应了，赶紧抓起皮袍就冲了出去。几乎就在同时，伴着门外一阵阵“吱吱”的细碎走路声，一条黑影已经悄然来到了门口！

徒单阿里出虎素来胆子大，见状立马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一把拉开了门。仆散忽土也不甘落后，他脚下加劲，顿时反而后发先至——张开双臂一下子抱紧了门外那个人！仆散忽土一身蛮力，他这一下子的猛烈拥抱，立时几乎将对方压挤得快要窒息……

到底还是徒单阿里出虎的耳力更佳，瞬息之间，他就能从那个被抱紧之人的微弱叫唤声分辨出来：此人正是大家等得上火的那个“贵客”！于是，他赶紧让仆散忽土松手，自己则一脸谄媚地讨好道：“大兴国大人，这会儿诸位大人都在屋里候着你的大驾呢！”

大兴国显然是有点被这种极其粗鲁的迎接方式弄恼火了，当下冷着脸，只用鼻孔哼了一哼：“劳驾，前头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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