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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济南驿道来怪客（第1页）

公元1148年初秋的一天早晨，在济南郊外的山边驿道上，有三名行商模样的壮汉，正骑着马缓缓而行。当中的那一个浓眉虬髯、相貌堂堂，且身躯十分魁梧，年纪约莫五十上下。

一左一右簇拥在两旁的是两名年轻人，身材同样十分魁梧强壮。左边的那一个长着英俊的面庞，神情沉稳而坚毅。右边的那个本来也算长得五官端正，然而在举手投足之间，却流露出一股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样子。

晌午时分，这三个“商人”业已进入了济南地界。

走在左边的那个沉稳青年不由得开口说道：“这一路走来，竟然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捕捉不到——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中间那位中年汉子闻言不觉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这是很自然的事情，若非那些顽劣之徒行事如此狡诈，又何劳我等辛苦这一趟呢？”

右边那个神色倨傲的年轻人嘴角不易察觉地轻蔑一笑，却又马上换成一副讨好的表情转过脸来，柔声说道：“四叔，你老莫要心急，这不——我们才刚刚踏入了济南府的地界嘛！”他抬眼见他的“四叔”并没有答话，又接着说了下去：“要侄儿说嘛，其实这一次密查——只需要侄儿一个人来就够了。”

“哦？看来亮儿是胸有成竹啰？”中年汉子半是戏谑半是试探地问了一句。

这时候，左边那个沉稳青年开口了：“对了，我前几天无意间窥见——阿亮似乎独自在研究济南府的地图呢。”

“嘿嘿，那倒也谈不上研究……”阿亮突然被人窥破私隐之事，顿时朝对方翻了一下白眼，只是骤然又觉得不甚妥当，于是立马换成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

“怎么？你是已经找到妥善的办法了吗？”中年汉子顿时来了兴致，饶有兴趣地连声追问那个“阿亮”。

“没有，没有的事。”阿亮急忙连连摆手，说道：“要是侄儿早有了成熟的计划的话，那此次也就不用劳动四叔你的大驾了，不是吗？”

他越是嘴上这么“谦让”，这种态度却越是让居中的那名中年汉子起疑心，“四叔”不由得满腹狐疑地多看了这个侄儿几眼……

“四叔，都走了半天了，人也困了马也乏了，不如就地歇息一下？”左边那个沉稳青年见状，巧妙地用“提议休息”打了圆场。

“嗯，也好。”中年汉子放眼望去，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棵大槐树，就用马鞭指向那里，沉声说道：“走，一块过去休息休息。”

几乎就在同时，他们的头顶上忽然飞过了一只乌鸦，那只不祥之物一边飞、一边还发出了“哇、哇”的叫声。

中年汉子立时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若有所思地垂下头来，放缓缰绳让马匹慢慢腾腾地踱着小步，向着那片树荫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这三个人一起下马，走到那棵老槐树底下坐下。那个显得沉稳一些的青年随即掏出皮水袋，毕恭毕敬地递给那个中年汉子，轻声说道：“四叔，喝点水吧。”

当着两个侄儿的面，中年汉子不得不重新振奋起精神，跟那个沉稳青年纵论起当今家国天下的形势……那个叫做“阿亮”的年轻人显然耐心有限，他闷声不响地在旁边静听了一会儿之后，借口内急就开溜了。

在这时显得异常寂静的古驿道旁，在一棵大槐树的遮荫下，“行商”叔侄俩谈兴甚浓，一起畅谈了许久——就连阿亮的久去未归，也丝毫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在那棵大槐树侧后的山坡上，有一片茂密的竹林，随着一阵阵的微风拂过，不时发出一阵阵“沙沙沙”的响声。在竹林阵阵沙沙声的掩盖下，一条黑影踩踏着地上的落叶，悄无声息地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蜷伏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那片山坡背后的一间山神庙内，借机开溜的阿亮正在跟几个手下密商大事。他的这几个手下一看就是出身行伍，个个身手矫健、神情彪悍。

“大哥，我觉得今天的事情足足有十成的把握。”凑得最近的乌徒代媚态十足地说。不料他的屁股马上就挨了一下子——抬脚踢他的是背后一个瘦高个子，这人面庞清秀，像是个读书人。

“哎？我说萧裕，你、你、你踢我干嘛？”有些恼怒的乌徒代说起话来，明显有点口吃。

“踢你干嘛？踢你——那还是轻的呢。”那个叫做“萧裕”的瘦高个子一脸鄙夷的神色，似是从鼻孔里挤出了那句回答。

“好了，快别闹了！”阿亮粗暴地打断了两个手下之间的纠缠，望向萧裕问道：“赛萧何，你快点说一说——接下来的紧要关口在哪里？”

瘦高个子萧裕满腹经纶，平时鬼点子很多，是老大阿亮最为倚重的狗头军师，他自己也时常得意地自诩为“赛萧何”。此时见老大动问，萧裕马上收敛起嬉笑，正正经经地说道：“若依在下所见，自然是时机最为重要。大哥你看，此时此刻那些顽劣之徒必然已经如箭在弦上，我们肯定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惊动他们……”

由于事涉机密，萧裕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就连近在侧旁的乌徒代也只听到“只需如此这般……”这六个字。

……

大槐树下，那对叔侄谈得兴起，竟然完全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阿亮的久久未归——其实十分不正常！眼见时机已然成熟，一直蜷伏在竹林中的那条黑影终于开始有所动作了——一只设计精巧的小弓弩，一支箭头十分锐利的无尾箭立即派上了用场！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这个相当紧要的关头——一条遍身青绿的“竹叶青”悄然出现在了那名蜷伏者身旁的竹子上，又长又细的舌头尽量往外伸出，还发出了那种可怕的“咝咝”声！

几乎就在同时，山坡下、槐树旁，突然响起了十数声暴雷般的喊杀声！一时间，原本十分寂静的驿道上，清晰可闻的“杀金狗！”、“杀金狗！”的粗暴喊叫声响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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