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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榭外面站了半天本来就站的我够不耐烦的了,现在终于决定要把我留下了,结果还是不让我见那个什么阁主,真是岂有此理,我堂堂大武皇后屈尊前来,见他一个小小阁主简直比面圣还难!
我随意的扫了眼依旧帘幕严密的水榭,反正也不来见这个冷血阁主的,我只要留心观察附近的地形寻找地牢入口救出无杀就好了。
苏倩把我安排在了离水榭不远的一个房间内,我躺下就睡,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昨天慕颜带我进来之前,已经大致向我介绍了凤来阁总堂内的地形:为了方便起居办公,这个大院内还细分了许多院落,凤来阁主居住在一水院,紧邻一水院的就是苏倩居住的晴方院,慕颜的轻色院却远在几个院落之外,这些院落都是依花园的地势隔断出来的,而前庭那座轩峻高大的朱雀堂则是近年修建,雕梁画栋,气派非凡,是凤来阁召集弟子帮众议事的场所。
这些慕颜都能告诉我,但是地牢的入口具体在什么地方,居然连他也说不清楚,只是大致的知道在一水院内。凤来阁地牢的警卫十分严密,不但出入都要阁主的亲笔号令,连看守人员也都由阁主亲自选派统领,除了看守,就连慕颜这种阁内的堂主都没有进入过。怪不得凤来阁主把无杀关进地牢之后就放心大胆的扯了对她的诛杀令,他是认定无杀绝对从地牢里逃不出来了。
梳洗完毕,我走出房门准备借机熟悉地形,打探地牢的入口,我不敢走太远,就在回廊里来来回回,依栏假装观赏阶下的花木,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奇怪,回廊里来来回回的婢女侍从,一个个沉默的可怕,我在这里坐了半天,不但没有听到他们大声交谈,甚至连昵昵耳语都没有一句。
难道凤来阁主律下这么严,以至仆从连句话都不敢说,我一时好奇,就拉住一个相貌清秀的婢女询问,我向她笑笑,用手比划着示意想知道她的名字。
那婢女手里正捧着一只托盘,这时连忙把托盘放下,也用手比划了一阵,然后张开嘴指指自己的嘴巴。
我本来笑着的脸一僵,她的嘴巴异乎寻常的幽深,牙床上空无一物——舌头被齐根切掉了。
那婢女笑笑,似乎觉得此类事情再寻常不过,收起托盘点点头就走了。
想想其他默不作声的仆从,大致情况也差不多。
怪不得慕颜在送我进来之前要特地用药物令我失声,苏倩会说什么“省了我不少事”,原来在一水院侍奉的奴仆都要切掉舌头以防多嘴,我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位凤来阁主的手段,实在有些难以让人恭维。
正想着,苏倩走过来向我点了点头:“阁主要见你,跟我来。”
终于想起来要“召见”我了,我点点头,站起来整理了衣衫,跟在苏倩身后。
苏倩带我走到昨天晚上的水榭前,现在外间的珠帘已经挂起来,内室的帘帷也已经掀开,露出了正对室门的一张红木桌案。桌案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依次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些文书,桌案后是一张铺了墨绿软垫的圈椅,桌案靠圈椅左手边的地方还放着一只薄胎斗彩茶碗,碗内的清茶冒着丝丝热气,似乎是刚倒不久的样子,案后没有人。
苏倩把我领到桌案前站着,随口交待:“阁主在外间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你就在这里等着。”说完居然转身就出去了。
我只好垂首在一边站着,站了会儿还不见人来,百无聊赖之际,我开始打量周围的陈设。这是一个相当简洁明朗的房间,一排整齐的码放着各种图书卷宗的书架,一盆放置在花木架上枝叶茂密的文竹,还有这张干净的不见一丝灰尘的书案和案后的圈椅,就是屋内的全部陈设。看来这里是凤来阁主日常办公的场所,而书架尽头那道依旧低垂着的白色帘幕之后,应该才是他的卧房。
打量完这些,我最后把目光放在花木架旁挂着的那幅丹青上,寥寥几个清隽秀挺的行楷: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
除了这几个字,雪白的卷轴上既无落款,也无印章。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卷轴上的字迹有些似曾相识,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触手之下,纸卷后有些突起。我好奇的撩开纸卷,居然墙壁上发现了一个刻着朱雀图案的圆盘,我握住圆盘,轻轻一转,圆盘转动,墙壁也跟着辄辄动起来,墙壁越转越快,我手上一松,不由自主的顺着墙壁旋转的力量跌了过去,墙壁砰然在身后合上,我已经站在了一条幽暗的通道里。
这条通道大约有两人来宽,墙壁都由大理石砌成,每隔一段嵌着一盏油灯,封闭的通道内似乎还有通风口之类的设备,如豆的灯芯微微随着气流微微晃动着,我也感觉有一股股的气流从我脚下流向通道深处。
我随着气流向前走去,通道在前边不远的地方就转了个弯,然后变成了一条通往地下的台阶,站在台阶口,就有一股霉烂的气味传了出来。我扶着有些湿漉漉的墙壁,小心的顺着台阶走下去。
台阶尽头是一扇石门,借着烛光,可以看得出石面上苔藓斑驳,把手处的凹槽却磨得发亮,我把手放进凹槽内用力一推,石门应手而开。
石门刚打开,就有一道峭寒的罡风从门内扑出,寒意刺骨,当胸而来,我连忙闪身躲开,风刃险险擦着胸前的衣料过去,消弭在通道里,激起一声低呜。
门内传出怒吼:“姓白的,你这狡诈小人,狗娘养的,你再来问一百次,你爷爷也是那一句话:我没见过他娘的莫名其妙的灵碧教主!”声音苍老嘶哑,在阴暗的地道里听起来十分凄厉。
我小心的探头向门后看,没有灯火,深黑一片,也看不出还有多大空间,我刚看一眼,那人接着怒骂:“匹夫!竖子!今日连门都不敢尽了么?”随着骂声,铁链叮当作响,劲风又扑了过来,这一次可没有上次那么准,打在我头顶数尺之上,把石壁顶打得嗵嗵作响。
我眼睛渐渐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可以看出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头发蓬松衣衫褴褛的人影,他一边怒骂,一边形如癫狂的乱打,手上捆着的铁链击在他身前的铁栏杆上,乒乓乱响,他打出的掌风却是东一下西一下,气势虽然惊人,力气却不足,只打出数尺远就消散了,根本伤不到人。
门后一侧是关着那人的囚室,另一侧就是一条狭窄的通道,我把身子贴在通道的石壁上,慢慢移过去,那人虽然死命想要打到我,但是一股股掌风都是临到我面前就散去了,余劲虽然吹得我面颊生疼,也成不了什么威胁。
这条通道也不长,我走了一会儿,就走到了另一扇石门前,这次门那边有灯火透过来,隐约也听到了些人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个人在门外开口:“风清道长,请自重些。”
原来囚室里那人看打不到我,就扯直了嗓子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都是在骂那个姓白的人,终于把看守惊动了。
我听到门外那人叫“风清道长”,忍不住吃了一惊,风清道长是武当掌门秋声道长的得意弟子,武当二代弟子中的菁华,即将继任的武当掌门。
两个月前秋声道长本欲把掌门之位传给风清后退隐山林,谁知道就在继任大典前夕风清突然不知所踪,以武当的声望人力,翻遍了武林居然也没有把他给翻出来,自此之后,这就成了一桩疑案,没想到他是被关在这里。
风清今年不过三十上下,年纪轻轻就要接任江湖第二大派的掌门,又儒雅孤清,风神俊朗,是无数少女思慕的对象,现在居然被折磨得像个老疯子。
风清哪里会听那个看守的话,依旧不住咒骂。门外另一个看守说:“怎么这疯子又吵起来了,阁主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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